沈落雁看着这位在朝野素有威望、此刻却像个求知若渴的孩童般的老监正,心中莞尔,也有一丝敬意。
她微微一笑,如同春风拂过寒潭。
“道长曾有言在先,此星图非凡俗之物,亦非我沈落雁一人所有,它乃是红尘万象、天地气运映射于此方寸之间的具象。
二位先生精研此道数十年,造诣深厚,若能常来观摩推演,共同完善其细节脉络,使其更契合天道流转,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世间万物,无有尽善尽美,星图亦然。
正如道长所言,它需随世事变迁、气运流转,不断调整、印证、修正。
落雁于此道尚属初窥门径,学识浅薄,正需仰仗二位大家不吝指点,共同参详。”
她的态度谦和而开放。
“不敢当,不敢当!”
袁守城听闻沈落雁应允,脸上立刻露出难以抑制的喜色,连忙摆手,但眼中的兴奋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能与沈姑娘一同参详此等蕴含天地至理的神物,实乃我叔侄二人三生之幸!
有沈姑娘主持,有这星图为凭,相信假以时日,此图必将因我等之共同努力,更加贴近天道运转之真意,为迷途世人,指引一线光明!”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三人之间的气氛变得融洽而专注,他们围在星图之下,正低声探讨着一些星图上细微的星位变化可能与现实中某些尚未显现的征兆之间的对应联系。
袁天罡指着“荧惑”位附近的几颗小星轨迹的偏移,袁守城则捻着胡须,思索着这与近期南方气候的反常是否有关联。
沈落雁则安静地听着,偶尔提出一个观察细节或转述逸长生曾提过的某个星象规律。
然而,就在这和谐而充满玄妙气氛的时刻,卦堂门口的光线骤然再次被遮挡。
两道颀长挺拔、气质却截然相反的身影,如同两座突兀出现的山峰,沉默地矗立在敞开的朱漆大门之外,将门外喧闹的街景和大部分阳光都隔绝开来。
在卦堂光洁的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带着压迫感的阴影。
沈落雁、袁天罡、袁守城同时抬眼望去。
左边一人,身形高大魁梧,肩宽背阔,面容却冷峻得如同万载不化的玄冰,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仿佛覆盖着一层寒霜。
两道浓密的剑眉紧紧锁着,如同纠结着无法化解的愁绪与戾气。
薄薄的嘴唇紧抿成一条刚硬的直线,唇色发白,透着一股倔强与决绝。
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粗布劲装,布料紧绷在身上,勾勒出岩石般虬虬结的肌肉线条。
最显眼的,是那暗蓝色的泡面头。
他整个人站在那里,如同一株扎根于苦寒之地的劲松,浑身散发着一股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
那是一种混合了巨大悲痛与滔天愤怒的冰冷气场,让每一个望向他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直透心脾。
最令人侧目惊骇的是,他宽阔而厚实、如同铁铸般的肩膀上,竟稳稳地扛着一口巨大的、材质非石非玉、通体呈现出一种惨白色泽、表面似乎天然凝结着无数细微冰晶、不断散发着肉眼可见的森森白色寒气的——石棺!
那石棺异常沉重,压得他脚下的青石板都似乎微微凹陷,冰寒的气息弥漫开来,让门口附近的空气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他就那样沉默地、如同一座移动的冰山墓碑般扛着棺材站在那里。
沉重的死寂与刺骨的冰寒交织,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悲怆与不顾一切的决绝。
那口棺材,仿佛是他全部的世界,是他仅存的希望,也是他背负的绝望深渊。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扛着一口棺材到达这里的。
而右边一人,则与左边那冰寒死寂的气质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他身形同样颀长,却显得更为匀称挺拔,穿着一身素雅洁净的白色长衫,衣袂在微风中轻轻飘动,颇有几分飘逸之感。
面容俊朗,剑眉星目,眉宇间天生带着一股温润如玉的柔和与善意,仿佛春日暖阳令人产生一丝亲近感。
他的嘴角似乎习惯性地微微上扬,即使此刻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尴尬、无奈与深深的忧虑,那份温和的气质依旧如同春风拂面,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宁与舒适感。
他站在那扛棺的冷峻男子身旁,刻意保持着两步左右的距离,似乎既想陪伴,又不敢直接上前,仿佛下意识地不愿被那冰寒死寂的气场所完全吞噬。
白衣男子目光扫过堂内三人,尤其在居中主位、气质沉静的沈落雁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上前一步,对着堂内众人,尤其是沈落雁,抱拳拱手。
动作标准而带着江湖儿女的豪气,声音清朗温和,如同山涧清泉流淌。
“敢问此处可是逸长生道长的红尘卦堂?在下聂风,”他微微侧身示意身旁扛棺的同伴,“这位是我师兄步惊云。我二人来自大汉天下会,虽然已是叛教弟子……此番特来拜会逸道长,有十万火急之事相求!”
他自报家门时,特意含糊地说明了“大汉天下会”五个字。
目光不着痕迹地快速扫过堂内的每一个角落,显然是在急切地寻找那位传说中近乎无所不能的陆地真仙——逸长生的身影。
沈落雁心中微微一凛。
天下会?大汉?
她虽未亲历过大汉江湖,但逸长生前几日偶尔提及大陆诸国形势时,曾言及大汉江湖中有一枭雄雄霸,创立天下会,势力庞大,野心勃勃。
其座下风云二人——步惊云与聂风,乃是身负大气运、搅动风云变幻的“气运之子”。
看来,便是眼前这两位了。
步惊云如此姿态,扛棺而来,所求之事,必然与那棺中之人息息相关。
而且,绝非寻常小事,定是关乎生死,已至山穷水尽、不得不长途跋涉到达大唐,求诸于逸长生这手段通天的大人物的地步。
她定了定神,压下心中的波澜,敛衽还礼,姿态优雅,语气保持着惯有的平和:“正是红尘卦堂。
聂风先生,步惊云先生,远道而来,辛苦了。在下沈落雁,暂为卦堂主事。
二位来得实在不巧,”她微微一顿,清晰地说道,“逸道长今日清晨已离开长安城,远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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