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喰姬金色的瞳孔在看清水谷雪烛样子的瞬间,诡异地凝滞了万分之一秒。
月光惨白,泼洒在血污与融冰混杂的地面,映着银发少年跪伏的身影。
他因剧痛而痉挛着,手指深深抠进石缝,指节泛白。
刚才那骤然炸裂、几乎将他筋骨焚化的狂暴火息,其蒸腾的残影尚未在空气中完全消散。
“刚刚那是……”渊喰姬冰冷无波的低语,罕见地带上了丝微不可查的迟疑。
一个早就被岁月碾成灰烬、被遗忘在记忆最黑暗角落里的轮廓,竟被这跳动的火焰猛地勾勒了出来。
烈火。
那种不顾一切、焚烧自身也要燃尽阻挡者的姿态……那种悍然无畏,要将一切威胁都拖入毁灭深渊的决绝……
与她记忆中,那个曾同样以生命为薪柴,只为在必死绝境中为他人烧开一条缝隙的、模糊的身影,有了刹那的重叠!
“什…么?”渊喰姬的声音低得如同耳语,灿金的眼瞳深处,一丝几乎不可能存在的迷茫急速掠过。
水谷雪烛此刻的姿态,叠加着记忆里那早已模糊的烙印,竟让她坚硬如亘古寒冰的心核,裂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细纹。
荒谬!低贱!耻辱!
这念头如同滚油浇进冰水,瞬间炸裂!
渊喰姬银黑色的长发无风自扬,如同被激怒的毒蛇鞭子般甩向身后,掀起尖利的气流哨音。
她眼中最后残留的一丝动摇被更狂暴的杀意碾得粉碎!
被蝼蚁所伤已是奇耻,刚才那一瞬间的心神摇曳,更是对她至高尊严的亵渎!
“虫子!”冷冽到骨髓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厌恶。
暗金长刀无需蓄力,刀锋划破凝固的空气,留下一道月华般清冷又致命的轨迹,精准无比地刺向水谷雪烛暴露的后颈!
这一刀,快到断绝了时间的概念,冰冷的刀气甚至已经提前冻结了那缕银发下苍白的皮肤。
死亡,只需要零点一瞬。
“哥哥——!!!”
凄厉绝望的尖啸撕裂了所有人的耳膜,那声音中蕴含的恐惧和撕裂般的痛楚,让所有人的心脏都为之抽搐。
发出这声嘶吼的,是香奈乎!
不再是那个清冷自持、恪守着礼仪分寸的少女,而是一个看到至亲即将被屠戮、绝望到灵魂都在尖叫的妹妹!
他们虽不是亲兄妹,但这些年二人的相处,早就把对方视为真正的亲人。
不是“兄长”!是深入骨髓的——哥哥!
这声呐喊,如同最后一道催命符!
就在“千裂”冰冷的刀尖即将吻上那脆弱的脖颈,切断所有生机的前一刹那——
喀嚓——!!!
一道纯粹到极致的、比渊喰姬身上月华更夺目千万倍的炽白闪电,毫无征兆地、从水谷雪烛身侧那片被阴影吞噬的废墟角落中悍然迸发!
它不是光,它是实体化的雷霆!
是毁灭之速的具现!那狂暴的亮光瞬间吞没了庭院内的一切颜色,视野里只剩下灼烧视网膜的白!
渊喰姬的刀,斩空了。
嗤!冰冷的刀锋只削断了数缕被狂暴气流带起的银发。
本该温热的血液,不见踪影。
“?!”渊喰姬灿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极细微的针尖!
她身体表面甚至来不及溢出月华护体,那恐怖的速度,已经超出了她“空闪”神技所能感知和反应的极限!
她猛地旋身,动作带起巨大的音爆,视线死死锁定身后!
水谷雪烛瘫倒的冰冷地面前,一道身影仿佛凭空出现,矗立在那里。
银白色的发丝,如同凝固的月光瀑布,发梢却跳跃着未息的细小电弧,闪烁着毁灭的蓝紫色辉光。
一柄刃长超越常规、刀身流淌着深沉暗紫色华光的奇特长刀斜斜指着地面,刀刃上,细密的金紫色雷纹若隐若现,如同活物般游走。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精雕细琢的刀镡,咆哮的雷龙口中,镶嵌着一枚鸽卵大小的奇异矿石——鸣神矿石!
此刻,矿石正发出低沉而急促的嗡鸣,仿佛巨龙在喉间酝酿着灭世雷霆,其表面流转的蔚蓝电光,将周围跳跃的细小电弧都吸附、凝聚,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她微微侧过脸,余光扫向身后气息奄奄、浑身浴血的水谷雪烛。
当看清他身体上那深可见骨、边缘焦黑的创伤,以及因强行驱动火之呼吸而被反噬灼烧得一片赤红的皮肤时,少女那如剔透清澈的眼眸深处,瞬间翻涌起无法抑制的心疼,但下一刻,就被更加冰冷、更加纯粹的杀意所冰封!
新任柱,雷柱——神武月茵安!
“咳…茵…安…”水谷雪烛艰难地咳出一口带血沫的唾沫,挣扎着想撑起身体,但体内肆虐的火毒和冰冷的刀气让他连动一根手指都痛彻心扉,只能无力地再度蜷缩。
“你又是谁?”渊喰姬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毫无波澜,如同万载玄冰雕琢而成。
然而,她眼底深处,那抹凝重却比方才更盛数倍。
一个水谷雪烛已经让她受创,而眼前这个能以速度伤到她衣角的白发少女,则让她感受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属于真正强者的、令人兴奋又厌恶的威胁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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