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箐忽然抬头,看向门口。
那边,原本拧成符号的阴线已经开始松解,像沙漏里的细沙,一点点散开。但它没消失,而是分成三条,分别指向屋顶、后窗、门框上方。
这不是撤离。
是重新布阵。
陈九渊站起身,铃铛握紧。他走到官尸旁边,蹲下检查后颈裂口。蓝光已经灭了,伤口干涸,但皮下仍有轻微起伏,像是什么东西沉下去了,还没走远。
他伸手去摸腹部,衣服已经被之前那只手撑破。指尖探进去,触到一层黏膜般的薄膜,里面空荡荡的,但靠近脊椎的位置有个硬块,大概拇指大小,质地像冻住的血块。
他用力一按。
“咔。”
一声轻响,像是机关启动。
整具尸体突然抽搐一下,嘴巴张开,吐出一张折叠的黄纸。纸上没字,只有一个印章——红底黑边,图案是半张人脸,另一半被刀劈开。
阿箐看到纸,瞳孔猛地收缩,一把将纸抢过去,塞进怀里。
陈九渊没追问。他知道有些事她现在还不能说,也不该说。
他只问:“你说他们等我出现,那‘大祭’是什么时候?”
她低头,在地上写了个日期:**初七。**
今天是初三。
还有三天。
他又问:“地点呢?”
她笔尖顿住,犹豫片刻,写下两个字:**东岭。**
那是县城外三十里的一片乱葬岗,传说明末战乱时埋过上万具尸体,后来长不出草,鸟都不飞那儿。
陈九渊把铃铛贴回胸口,金属冰得皮肤发麻。尸毒在肋骨间游走,像蚂蚁啃骨头,但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痛。
“既然他们想让我去东岭,”他站直身子,“那咱们就不能去。”
阿箐抬头看他。
“咱们今晚就进县衙。”他说,“先把赵德昌的账本底册烧了,再把他吓出一句实话。钱从哪儿出,人往哪儿送,谁在背后签字——挖干净,才能反着他们的局走。”
她没反对,只是抬起手腕,看了看那道青痕。已经快到肩膀了,皮肤开始发硬,像裹了一层蜡。
她用炭笔写下最后一句话:**“我还能撑到子时。”**
陈九渊点头,把账册塞进怀里,顺手扯下官服一角,裹住铃铛,防止它无故震动。
外面风更大了,门板晃得厉害。他走过去,用一根木棍卡住门缝,不让它轻易打开。
回头时,阿箐已经站了起来,左手勉强能握住笔,右手搭在铃铛上,似乎在借它的气息压制体内异动。
“准备好了?”他问。
她点头。
他摸了摸胸口的铃,低声说:“那就等天完全黑透。”
话音落下,屋顶传来一阵细微的摩擦声,像是有人穿着布鞋,在瓦片上轻轻走过。
两人同时抬头。
天花板腐烂处裂开一道缝,几粒灰尘落下,正好掉在账册翻开的那页上,盖住了“初七”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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