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看向黄泉井方向。黑气翻滚，隐约有低语声，听不清内容，但语气像在呼唤。
阿箐倚着石头，脸色发青，刚才画符耗血太多。她默默把断笔削尖，重新蘸血。
小七收回最后两只蛊虫，藏进袖中保命。她知道，再拼一次，这些虫子就得交代在这儿。
老道捡起残镜，擦了擦裂缝，喃喃念了句往生咒，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
陈九渊握紧九幽铃，裂缝更深，血雾缠着手腕，指节泛青。他往前走，脚步比刚才重了一分。
他知道，这片林子不会让他们轻易到井边。
果然，走出十步，地面开始震。
不是地震，是下面有东西在爬。枯骨小径两侧，几具倒挂的尸体突然抽搐，脚趾弯曲，像是要挣脱绳索。
“别管。”他说，“走。”
话音未落，左侧一具尸体“咔”地折腰，头朝下撞向小七。
陈九渊抬手，龙纹一闪，尸体在半空僵住，随即“砰”地炸开，碎骨四溅。
“加快。”他催道。
三人提速，贴着枯骨小径边缘疾行。蓝光越来越暗，黑气越来越浓，耳边的低语声逐渐清晰，不再是杂音，而是一个词，反复重复：
“回来……回来……”
阿箐突然踉跄一下，笔掉在地上。
“怎么了？”小七扶她。
“它在叫我的名字。”她牙齿打颤，“那个井……它认识我。”
陈九渊回头看她一眼，没说话。他知道，有些债，不止他一个人背。
终于，他们抵达林心。
黄泉井就在眼前，三丈宽，黑水不流动，表面浮着一层油膜，映不出人脸，只有一双双睁开的眼睛，密密麻麻，随着油膜波动缓缓转动。
井沿刻着古老符文，其中一道，与九幽铃上的冥纹一模一样。
陈九渊走近，铃铛自动震动，裂缝中血雾喷出，在空中凝成一道模糊人影，只有轮廓，看不清脸。
人影抬起手，指向井底。
“你要我下去？”他问。
人影没回答，缓缓消散。
风忽然停了。
四周的低语也消失了。
整个禁地陷入死寂。
就在这时，井中黑水微微一颤。
一只苍白的手，从油膜下缓缓伸出，五指张开，像是在等待什么人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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