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兵团司令部内,空气仿佛凝固了。少帅手里捏着那份刚从前线传回、墨迹似乎还未干透的赤塔战役详细简报,两个眼珠子瞪得溜圆,几乎要脱眶而出。他维持这个姿势已经好几分钟,直到旁边副官轻咳一声,才猛地回过神来。
“赤塔……这就拿下了?”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质问房间里所有人,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十五个小时?巷战?阵亡……一百一十二人?” 每一个词都念得异常缓慢、用力,仿佛要确认自己没看错。
他猛地将简报拍在铺满地图的桌面上,抬头环视指挥室里一众同样表情呆滞、眼神发直的高级将领。“我打海兰泡的时候,前前后后炸了三万多发炮弹,把江对岸都快犁成月球表面了!伯力那边也是硬碰硬啃下来的!我这算啥?算蛮干吗?!” 少帅的声音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郁闷和不平。
更深层的情绪在他心里翻涌:总司令啊总司令,王志强那小子冒进捅了娄子,你就亲自飞过去给他擦屁股,指挥得惊天地泣鬼神。我打海兰泡、打伯力的时候,也是硬仗恶仗,你咋就不来替我指挥一下,露这么一手呢?我还是不是你最开始的“合伙人”、最倚重的兵团司令之一了? 这种被“区别对待”的感觉,让向来心高气傲的少帅心里很不是滋味。
指挥部里短暂沉默后,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瞬间炸开了锅。
一个身材矮胖、负责作战计划的中将率先忍不住,抓着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满脸都是抓狂的困惑:“司令!总司令这操作……他到底是怎么打的啊?!不瞒您说,收到初步战果后,我们参谋部已经关起门来推演了七八遍了!把咱们能想到的、不能想的战术全用上了!结果呢?最好的那次推演,咱们‘北方军’也阵亡了快两千人,打了三天!跟总司令这战报一比,咱们推演的就是小孩过家家!战术细节呢?总司令部到底下发了没有?他到底是怎么把五万守军装进罐头里,然后只用这么点代价就撬开的?!”
他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炮兵师师长王雷,一个性子急躁的汉子,拍着桌子吼道:“就是!我们炮兵到底干了啥?具体任务分配、火力节奏控制、怎么跟步兵和装甲兵配合到那种地步的?还有装甲师!巷战里坦克不是活靶子吗?他们是怎么运作的?既能分割城区,又能给步兵当移动堡垒,自己损失还这么小?!总司令不能光给个战果啊,得把‘药方’给咱们看看啊!”
另一个瘦高个的步兵师长,平时话不多,此刻也忍不住推了推眼镜,脸上写满了世界观受到冲击的迷茫:“巷战……这他娘的能叫巷战?我以前一直觉得,总司令嘛,就管管大战略方向,把握一下全军节奏,具体打仗是咱们这些带兵人的事。好家伙……现在才知道,总司令这是深藏不露啊!藏得也太深了!这战术指挥能力……强的有点离谱了吧?话说回来,总司令他……到底是哪所军校毕业的?国内外的名军校,没听说过教这个的啊?” 他的疑问里,带着对赵振出身和知识来源的巨大好奇,甚至有一丝“大家还是不是坦诚相见的兄弟了”的微妙情绪。
“藏了!总司令肯定藏东西了!绝对的!” 王雷斩钉截铁地总结道,仿佛找到了唯一合理的解释,“肯定有一套咱们不知道的、专门打这种‘低伤亡高技术巷战’的杀手锏,没教给咱们!”
少帅听着部下们七嘴八舌的议论、抱怨、猜测和惊叹,心里的郁闷稍微被冲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他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沉声问道:“你们……真的一次都没推演出接近的战果?哪怕把各种有利条件放到最大?”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几乎是异口同声,带着浓浓的挫败感:“没有!差了十万八千里!”
少帅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靠回椅背,目光重新变得深邃。他缓缓说道:“具体怎么打的,我也不知道。那份详细的战术报告,总司令部肯定在整理,迟早会下发。但是……”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起来:“有一点我很清楚——这仗,王志强他自己,绝对打不出来!就凭他之前那种不管不顾、只想抢头功的冒进劲儿,要不是总司令临时接管了指挥权,强行扭转了打法,第三兵团在赤塔城下要付出的代价,绝对不止阵亡一百一十二人这么简单!可能会是个让我们所有人都肉疼的数字。”
他的话让指挥室里再次安静下来。大家细细品味,确实如此。王志强的勇猛和进攻欲望无人质疑,但在赤塔这种复杂环境下,缺乏精细控制和大局观的猛冲,很可能酿成惨剧。总司令的亲自出手,不仅创造了奇迹,或许也避免了一场灾难。
少帅眼中的迷茫并未完全散去,反而更深了。拿下赤塔,他自信第六兵团假以时日也能做到,无非代价大小。但将代价,尤其是阵亡人数,控制在如此匪夷所思的低位……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攻城略地”的常规理解。赵振这位年轻的总司令,在他心中原本清晰的形象(穿越者、系统拥有者、战略布局者),此刻蒙上了一层更深不可测的战术大师的面纱。他究竟还藏着多少未显露的锋芒?北方军这辆战车,在他的驾驭下,究竟能驶向多么不可思议的远方?这些疑问,如同窗外远东未散的硝烟,萦绕在少帅和每一位北方军高级将领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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