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德里安盯着地图,喃喃道:“简单……却又难以复制。我们知道了‘是什么’,但距离‘怎么做得到’,还差得太远。尤其是……我们没有他那么‘奢侈’的本钱。” 这句话,道出了德军在震撼与钦佩之余,所面临的现实困境。赵振的战术,像一面镜子,不仅照出了北方军的强大,也映出了德国自身军事体系在资源和理念上的潜在短板。
古德里安将军的分析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更深层的、令人脊背发凉的连锁反应。他猛地直起身,双手撑在桌沿,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同僚,声音因为极致的懊恼和后知后觉的震惊而提高了八度:
“我的先生们!我们之前都被那些钢铁巨兽和惊人的战损比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但你们想过没有,赵振这种程度的、深入到每一个街区甚至每一栋建筑的炮火协同,以及支撑这种协同的、近乎实时无缝的战场通讯,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不需要别人回答,自己给出了那个令人窒息的答案:“这意味着,在北方军的作战体系中,哪怕是最基层的一个步兵班、一个战斗小组,只要他们发现有价值的目标或者自身遭遇危险,他们都有能力,也有权限,直接呼叫并引导覆盖性的、毁灭性的炮火或空中支援,精准地砸到敌人头上! 他们不是在用血肉之躯去填平战线,他们是移动的、最前沿的‘眼睛’和‘手指’,而真正的‘铁拳’始终悬在后方,随时听候他们的指引!”
这个认知让室内所有将领的脸色都变了。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对前线步兵角色的传统定义。
“难怪!难怪!” 莫德尔接过话头,脸色极其难看,“难怪他们的‘龙国陆军士官大学’,除了设立专门的炮兵指挥系,还要把基础的炮兵观测、火力呼叫、坐标判定等知识,设置为所有兵种学员的必修科目!我之前还以为是某种形式主义的通识教育……现在看,这根本就是他们作战体系最基础的‘神经元’建设!每一个士兵,都是这个庞大火力网络的一个终端节点!”
曼施坦因缓缓闭上眼睛,又睁开,里面充满了冰冷的怒意和深深的挫败感:“而我们……我们花费了巨大的外交资源、技术筹码,甚至默许了一些不那么‘光彩’的交易,才换来了那宝贵的三十五个交换生名额。我们把他们送到鲁东,满心期望他们能带回北方军装甲兵的核心机密,摸清那些先进坦克的底细……”
他的话还没说完,古德里安已经暴怒地一拳砸在厚重的橡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咖啡杯都跳了起来:“可那三十五个蠢货都学了些什么回来?!除了背回来一堆‘豹式’坦克的参数性能表,除了汇报了一些队列训练和基础战术操典,他们还带回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关于这种深入到骨髓里的炮兵协同理念?关于这种班组级的火力呼叫体系?关于他们如何组织如此高效的战场通讯网络?!”
古德里安的脸因愤怒而涨红,他来回踱步,如同被困的猛虎:“不是人家北方军没有教!是我们派去的那些木头脑袋,眼睛里只有坦克!只有装甲!人家的课程表就摆在那里,必修课清清楚楚!是我们的人自己选择性失明,只盯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看,完全忽略了构成对方战斗力基石的核心系统!一群被钢铁蒙蔽了双眼的蠢猪!”
他的怒吼道出了所有人心中的憋闷和懊悔。巨大的投入,宝贵的机会,就因为派去的人眼界狭窄、思维僵化,只执着于“器物”层面,而完全错过了学习对方更根本、更强大的“体系”和“思想”的机会。这不仅仅是失误,简直是一种战略性的愚蠢。
其他在场的将领,无论是否直接负责过交流项目,此刻脸上也都火辣辣的,感到一种集体性的羞耻和愤怒。责任,无可推卸地落在了他们——德国陆军最高决策和选拔层的头上。是他们选拔人员的标准出了问题,是他们下达的任务指令过于片面,是他们自己也没能提前认识到北方军强大的真正根源所在。
曼施坦因相对冷静,但语气同样沉重:“古德里安,现在愤怒无济于事。重要的是,我们认识到了错误。赵振的战术思想核心,或许可以概括为 ‘以体系化的精确火力投射为核心,以高度协同和信息化的战场控制为纽带,将前线步兵转化为高效的火力引导单元,从而最大限度地保存己方有生力量,并高效摧毁敌人’。 这比单纯的装甲突击理论,更复杂,也更‘奢侈’,但无疑是未来战争的一个可怕方向。”
他顿了顿,看向众人:“我们必须立刻调整策略。下一批,如果还有下一批交流人员,选拔标准必须彻底改变。我们需要的是头脑灵活、具有系统思维、能够理解和学习对方整套作战理念的军官,而不是只知道比较坦克装甲厚度的技术员。同时,在我们自己的军队中,也必须开始研究如何建立类似的、高效的基层火力呼叫和协同体系。这可能需要更新我们的通讯装备,改革我们的指挥流程,甚至……重新思考我们的步兵训练大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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