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夫人,怎么不走了?”身后传来一声轻笑,雾盈迎着她惊疑不定的目光施施然走来,“可是自己又做了什么亏心事,想起了从前?”
“没有!”甘夫人脸色铁青,矢口否认道,“你不过是个江湖骗子!”
“是又如何,”雾盈上前伸手扭住了她的手腕,逼视着她,“你儿子污蔑我的事,可还没找你算账呢……”
一想到白露的惨死,雾盈的心头蓦然抽搐了一下,她迟早……要将拉甘家与齐王府一同下地狱!
“快活记的那场火,也和你们脱不开干系吧。”雾盈突然松手,甘夫人朝后一个趔趄,“我什么都不知道!”
“没关系,你很快就知道了。”
雾盈扬长而去,甘夫人怔愣在原地,半晌才狠狠骂道,“什么贱坯子都敢往本夫人头上踩!”
前些日子,雾盈从宋容暄口中听说,他查到了那火药支出的账簿,是甘守诚去军中领的。
甘守诚目前是齐王跟前红人,这背后定然有齐王的指使。想要把他们一窝端……雾盈的眼前又浮现出了晏棠舟清瘦却坚韧的身影。
想要彻底将齐王拉下神坛,少不得再与废太子联手一次,一想到他们如今还在浪迹天涯,不知所踪,雾盈暗自叹了口气。
齐王府经过这么一遭,想必一定先自乱阵脚,她有充足的时间去一趟暮遮。
雾盈出了浣溪园大门,门口的马车已经所剩无几,雾盈正要上车,忽然身后一个人叫住了她:“柳姑娘。”
雾盈吓了一跳,这里知道她姓柳的可不多,她定睛望去,竟然是方才训犬的那个男人,见她回头,他布满褶皱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庆幸,“原来真是姑娘。”
“你认识我?”雾盈又仔仔细细把那人打量了一遍,确信自己没见过他。
“小人昔日想去瀛洲讨口饭吃,不料险些饿死在那年冬天,是令堂给我了一条活路,那时姑娘年纪不过总角之年,还记不得事。”男人虔诚地匍匐在地,“救命之恩岂敢相忘!”
怪不得她从没见过他。
“敢问姑娘为何会到南越?令堂可还安好?”
雾盈的心仿佛被巨大的锥子捅出了一个窟窿,她垂着眼睫,大滴大滴的泪珠颤抖着从睫毛上滑落,“母亲她……已经不在了……”
男人的脊背被血色夕阳染成了一片灿红,山脉一般挺起的轮廓骤然就凹陷了下去,蓬发更显得凌乱。他嗓音沙哑,道:“姑娘节哀……”
此情此景,雾盈一阖上眼,关于母亲的回忆铺天盖地朝她涌来……
“袅袅,你记着,为人第一个善字打头……”
“养其德性,温柔善良,戒以躁率,戒以妄诞,戒以狠凶,戒以侈慢……”墨夫人斜靠在拔步床上,手中捧着一本《女训》,身前趴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墨夫人用温和的目光亲吻着小姑娘,她的每一根发丝都闪烁着母亲的光泽……
“雾盈,可是出了什么事?”宋容暄不放心,特地来接她回璇玑阁。不料玄霜刚转过一个街角,就看见她在马车前黯然垂泪。
“你瞧我这急性,”雾盈上前扶起男人,“敢问这位叔父尊姓?”
“小人鄙姓郑。”男人见宋容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心里有些发毛,赶紧向雾盈告辞。
雾盈上了马车,一路上凝神思索,窗外的马蹄声不疾不徐,倒是绝佳映衬了她的心境。
“宋侯爷今日心情不错?”雾盈掀帘道。
“本侯也算是出了一份力,如今大功告成,自然心情好。”宋容暄难得微笑道。
时漾是扮作云想楼的花旦混进去的,云想楼的老板起初并不肯答应,因为齐王府给的酬金也十分丰厚,雾盈只好将璇玑阁的部分家当拿出来,软硬兼施,老板这才勉强答应。
至于如何控制戏台上的风灯,这是先阁主曾经教过他们的一个戏法,将灯油分成主副两个腔室,主腔室是混合了硫磺的桐油,副室内则是白磷粉末,中间用铁片隔开,一开始燃烧的是桐油,后来时漾趁着上台走圆场的功夫将铁片拨动,空气被隔绝,灯自然熄灭,趁着他们注意力都被哭声吸引,时漾再次拨动铁片,第二次燃烧用的是白磷,因此烛火比第一次暗淡许多。
难为时漾这晚上忙了又忙,回了璇玑阁可要好好犒劳她一番。
花亦泠趁着夜色也赶回了落枫山,反正齐王府现在乱七八糟,也无暇顾及一个小小妆娘的行踪。
几人均是神清气爽,被齐王欺压这么多天,可盼到了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半山腰上,时漾笑着打趣道:“师姐方才的哭声可太真了,我都被吓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呢。”
“真才好呢,”花亦泠故作轻松地一甩麻花辫,“否则他们怎么信呢。这下可好了,齐王妃和齐王都别想过一天安生日子。”
长生节闹出轩然大波,镇国公必定是勃然大怒。
“我秦衍可没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儿!”镇国公重重摔门而去,齐王在门口正惴惴不安地来回走动,一见到镇国公出来立刻上前劝慰,“岳丈,这不过是一场误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