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烨看着宋容暄也没有什么生气的意思,也随着其他人先离去了。
长街里拖着两个孤瘦的影子,如同乱世中的两朵相互依偎的漂萍。
“你既然知道他手里有花粉,怎么不知道早做准备?”雾盈歪头问,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扬起的粉末,躲不过。”宋容暄摇头,低头轻轻靠在她的肩膀上,“所幸......你得手了,很好。”
“只是因为我得手了吗?”雾盈睁着水润的眸子,轻声问。
“你......没事最好。”宋容暄低声道,扯了扯唇角。
“从今往后,你再也不用那么担惊受怕的了。”雾盈的目光投向遥远的长街,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补充道,“我的阻力也会少许多。”
宋容暄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鬓发,雾盈停下脚步,抬眸望着他,听他嘴唇翕动了一下,道:“你终究......”
忽然他的眼前又浮现出那片令人心惊胆战的虚幻,身子晃动了一下,闭眼用掌根按着太阳穴。
“宋容暄......你怎么了!”雾盈吓得脸色煞白,声音都变了调。
雾盈想伸手去扶他,可是他的身子太沉,可不是她一个小姑娘能扶起来的。
夹杂着雪粒的风刮得她脸庞生疼,街上已经空无一人,雾盈后知后觉地想,她刚刚杀了一个人,那冤魂该不会找她来索命吧......
可魏郁荣谋杀宋容暄在前,本就是罪有应得!
雾盈内心骤然涌出无限勇气,她柳雾盈行的是天下正道,惩奸除恶,有何可畏!
雾盈强撑着,咬牙将宋容暄的胳膊搭到自己肩膀上。
霜凝在她的眼睫上,脚在雪地里陷得越深,她从没觉得宋容暄的手这么凉,只好抓住他的手,将手指一根根掰开,用自己的体温渐渐温暖他。
眼眶里慢慢蓄起清澈的泪,雾盈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显得没那么脆弱。
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两人,茫茫亦忙忙,不知庭霰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开。
不知走了多久,她的身子也慢慢冻僵,露在外头的手冻得通红。最后,她终于体力不支,跪倒在地上。
她拼命想要抓住宋容暄,可他还是摔了下去,雾盈正想重新站起来,听得不远处惊疑的一声,一人从树上跳进雪地里:“阁主,你怎么还在这儿?”
“师姐,快帮我扶一下......”雾盈龇牙咧嘴道。
“可是,”花亦泠看了看自己的手,“我刚用这双手搬运过尸体啊......不太合适吧......”
“我去叫人来!”花亦泠赶紧一个箭步朝着客栈的方向掠去。
雾盈大口喘息着,呵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凝成团团白雾。她又瞧了瞧宋容暄的脸色,心下一沉,她能等得,可宋容暄等不得。
况且,宋容暄这样内力深厚的人尚且毒性发作不稳定,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其他人就更难说了。
这曼陀罗花粉,竟然有这么大的毒性?
一盏茶功夫后,看到不远处迫近的团团火光,雾盈才松了口气。
璇玑阁众人急匆匆将宋容暄背走,雾盈步履不停紧跟在后头。
“其他人怎么样了?”雾盈问。
“醒了倒是醒了,不过时有......疯癫之症。”时漾艰涩开口。
“我用的藿香正气散,只有提神醒脑的功效,不过......对于解毒无甚裨益。”花亦泠一脸愧色。
“我手下的人跑遍了城中所有的医馆,都没有找到曼陀罗花粉的解药。”时漾垂眸轻声道。
雾盈眼看着宋容暄被送到塌上休息,方才关了门出来,闻言眉头一蹙。时辰不等人,无论是什么法子,有没有效果,尽力一试才知道。
“临行之前,忘机老人曾交给我一封信。”雾盈轻轻摩挲着袖口,漫声道,“如今这信,也该派上用场了。”
“雇车,立刻去城南柳条巷。”雾盈说走就走,已经咚咚下楼去了。
“是。”花亦泠立刻去准备。
一盏茶后,三人坐上了去往城南的马车。
花亦泠在外头冒雪赶车,扬起鞭子狠狠抽了几下。马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也得亏是刚刚过了卯时,街道上没什么人,这才不至于酿成大祸。
时漾搓了搓手,将汤婆子抱到雾盈怀里:“阁主,别冻坏了,就算再着急,也得当心身子。”
雾盈从前天起就没合眼,眼中含着血丝,此时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口中喃喃道:“希望......这一次有用。”
说话间,花亦泠一勒缰绳,马车停在了柳条巷口。
“阁主,前头巷子太窄,只能下车。”花亦泠一掀车帘,森森冷风灌进来,时漾立刻打了个喷嚏。
“走。”雾盈立刻提裙下车,径直走向左手边第三家,敲响了门。
“阿紫,阿紫姑娘你在吗?”
门几乎都要被她拍碎了,门内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怎么办啊,她好像不在......”时漾给雾盈撑着伞,替她拂去肩上的雪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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