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傍晚,空气中弥漫着玉兰的馥郁香气。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入城西一处戒备森严、不对外开放的私人园林会所。苏清辞——如今已彻底习惯了这个名字所承载的一切——坐在后座,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身上那套定制香云纱改良旗袍的细腻纹理。旗袍是苏曼卿前日让人送来的,月白色底,绣着疏落的墨竹,清雅中透着一股不容亵玩的风骨,却又因贴合身段的剪裁而流露出柔媚。这是苏曼卿的“恩赐”,也是他今晚的“战袍”。
今晚的聚会,非同寻常。这是由圈内一位极具分量的“正室”发起的、仅限于各位“妻主”麾下正室参加的私人小聚。发起人,是那位赫赫有名的秦氏文远——秦文远。他本人曾是出身显赫、能力卓越的政界新星,年方四十便已身居要职,前途无量。然而,他却甘愿在巅峰时期急流勇退,将自身所有政治资源与人脉毫无保留地倾注给他的妻子,助其一路高升,直至成为手握实权的部级高官。而秦文远自己,则彻底退居幕后,安心做起了“秦太太”,并以“秦氏文远”之名,成为了这个特殊小圈子的核心组织者与精神领袖。能得到他的邀请,并获苏曼卿首肯参与,对苏清辞而言,是一种认可,更是一种踏入最核心圈层的标志。
车子停在一处幽静的院落前。早已等候在门口的侍者恭敬地拉开车门。苏清辞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腕间那枚苏曼卿所赠的翡翠镯子,确保仪容万无一失,这才优雅地迈步下车。
踏入月洞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院落精巧,曲径通幽,廊下悬挂着绢制宫灯,散发出柔和的光晕。空气中流淌着若有若无的古琴声,夹杂着低低的、清悦的谈笑声。当苏清辞在侍者引导下走进主厅时,眼前的景象,即便他早有心理准备,心脏仍是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厅内约有十余人,皆是男性,年龄从二十出头到四五十岁不等。他们或坐或立,或低声交谈,或静坐品茗。无一例外,所有人都身着女装!
并非那种夸张艳俗的装扮,而是极尽精致、高雅、贴合个人气质的女性服饰。有穿着藕荷色绣玉兰旗袍的,有身着墨绿色丝绒长裙的,有搭配米白色阔腿裤装显得干练利落的,甚至有一位年轻些的,穿了身樱草黄的及膝洋装,显得娇俏可人。他们的妆容皆清淡得体,发型一丝不苟,佩戴的首饰低调却价值不菲。整个场景,没有丝毫的违和或滑稽,反而充满了一种奇异的美感与和谐的氛围。这些男子,原本皆是各自领域的翘楚——豪门公子、商界精英、曾经的官员……此刻却皆以女性化的姿态出现,并且神态自若,仿佛这本就是他们最自然的状态。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们彼此之间的称呼。
“柳氏翰,你这支簪子倒是别致,是柳姐新送的吧?”一个穿着黛蓝色长裙的男子对王瀚笑道。
“李氏启明兄,近日气色愈发好了,李书记想必甚是舒心。”另一位端着茶杯的男子向赵启明颔首致意。
“秦兄今日这身苏绣,真是将大家都比下去了。”
柳氏翰、李氏启明…… 每个人都以“妻姓 + 氏 + 本名”相称!这是一个完全由“正室”构成的、高度同质化的小社会!苏清辞的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目光中有审视,有好奇,有衡量,也有一丝了然的欢迎。
坐在主位上的,正是今晚的主人,秦氏文远。他约莫四十岁年纪,面容清俊,气质温润如玉,穿着一身靛青色暗纹提花的长衫,宛如从古画中走出的文人雅士。他见到苏清辞,脸上露出温和而得体的笑容,起身相迎:“这位便是苏氏清辞吧?久仰。曼卿姐方才还来电,嘱咐我好生招待你。快请入座。”
秦文远的声音不高,却自带一股令人心安的气场。他亲自引着苏清辞到一个空位坐下,位置恰好在他左下首,显示出对苏清辞(或者说对苏曼卿)的重视。
“秦兄客气了,初次叨扰,还请多多指教。”苏清辞微微欠身,言行举止既不失礼,又带着“苏氏”应有的矜持与气度。他注意到,王瀚(柳氏翰)正坐在不远处,对他俏皮地眨了眨眼。赵启明(李氏启明)则对他投来一个平静的、带着些许鼓励的眼神。
落座后,自然有侍者奉上香茗。话题很快展开,内容却并非苏清辞预想中的风花雪月或争风吃醋,而是出乎意料的“高端”。
他们谈论最新的全球经济动向,某位“秦氏文远”能一针见血地指出潜在风险;他们交流各自“妻主”领域内的政策风向,那位“李氏启明”会提供极其专业的解读;他们甚至讨论起某幅即将拍卖的古画真伪,一位原本身为知名收藏家的“陈氏景云”分析得头头是道。当然,也会夹杂着一些“内部”信息,比如哪位夫人的“侧室”最近不太安分,需要敲打;或者哪家新得了一对可人的“婢子”,品相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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