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经阁前的广场上,临时搭起的伤棚里挤满了呻吟的弟子。
最外侧的石台上,三名负责疗伤的丹堂执事正满头大汗地往伤者体内渡入灵力。一名洞虚境三重的弟子左臂已彻底灰败,皮肤下隐约能看到黑色的纹路在游走——那是蚀道魔虫的魔息侵入了骨髓,就算斩去手臂,魔息也可能顺着经脉蔓延至心脉。
“没用了……”丹堂首席执事颤着手收回指尖,看着弟子涣散的瞳孔,声音发哑,“魔息已经过丹田了,强行驱邪只会加速他的道基崩解。”
周围的弟子瞬间安静下来,连呻吟声都低了几分。广场东侧,负责警戒的弟子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又有魔虫从西厢房那边爬出来了!黑压压一片!”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内院西侧的飞檐后涌出大片灰黑色的虫群,每只蚀道魔虫都长着半透明的翅膀,扇动时带起细碎的灰雾。它们掠过之处,原本青绿的芭蕉叶瞬间枯黄,连坚硬的青石板都被啃出细密的凹痕——这东西不仅蚀道基,连灵材器物都能啃食。
“快!用‘离火符’!”一名内门长老嘶吼着甩出数道符箓,赤红的火焰在虫群中炸开,烧得魔虫发出尖锐的嘶鸣。可火焰刚灭,更多的魔虫就从黑雾里钻出来,如同杀不尽的潮水。
长老急得双眼赤红,掌心已捏出鲜血——他的本命法宝“青锋剑”方才为了护着几名低阶弟子,被魔虫啃出了数道缺口,剑身的灵性都黯淡了大半。而像他这样法器受损的修士,在广场上还有十几个。
“灵脉的灵力越来越弱了!”负责维持护罩的阵堂弟子突然喊道。藏经阁外的淡金色护罩本是道院用三条主灵脉加持的防御阵,此刻却像被水泡过的纸,光芒忽明忽灭,连风吹过都能激起一圈涟漪。
众人下意识望向后山的方向。那里的黑雾已浓如墨汁,原本直插云霄的“问道峰”早已被黑雾吞没,峰顶的万道秘境入口处,隐约能看到一道扭曲的裂缝在缓缓扩张——界碑封印的裂痕,怕是又大了。
“院长……还没消息吗?”一名年轻弟子忍不住小声问,话刚出口就被旁边的师兄捂住了嘴。
没人敢接话。
秘境深处的道祖殿内,云虚子盘膝坐在断裂的界碑前,花白的须发上凝结着霜白的冰晶。他身前悬浮着三枚暗淡的玉符,正是三大太上长老的本命传讯符——三天前玉符还能传来微弱的灵力波动,此刻却彻底成了死物。
界碑上的裂痕已宽达丈许,裂缝中涌出的黑雾带着刺骨的寒意,不断冲击着他周身的金色罡气。云虚子的道袍早已被精血浸透,左手按在界碑上,掌心的“道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那是燃烧精血催发传承的代价,每消退一寸,他的修为就跌落一分。
“孽障……”他望着裂缝深处隐约浮现的扭曲黑影,喉间溢出一口鲜血。方才那波魔息冲击,竟让他合道境五层中期的修为硬生生跌落到了五层初期。
更让他心沉的是界碑底部——那里刻着的“镇魔阵纹”已被人用阴毒的手法剜去了核心符文,露出的凹槽里还残留着极淡的“幽冥气息”。不是自然老化,也不是赵岳那叛徒一人能做到的事——背后定有合道境的邪魔在暗中推动!
“咳……”云虚子剧烈咳嗽起来,视线开始模糊。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若再等不到支援,别说修补界碑,连道祖殿里历代祖师的灵位都要被魔息污染。
可外院的传讯符同样死寂。他能感觉到道院的灵脉在快速衰败,甚至能隐约“听”到弟子的惨叫——外面的情况,怕是比秘境里还要糟。
内院的“听涛轩”前,玄真长老正背靠着残破的廊柱喘息。他的拂尘早已在抵挡墨尘老鬼时崩碎,左肩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不断渗出黑血——方才为了护着藏经阁的弟子,他硬接了墨尘老鬼半记骨杖,魔息已顺着伤口侵入了肩骨。
“长老!幽影殿的人退到山门了!”一名弟子匆匆跑来,脸上带着疑惑,“他们好像……在和魔虫打起来了?”
玄真长老猛地抬头望去——果然,山门方向传来密集的爆炸声,墨尘老鬼的怒吼夹杂着魔虫的嘶鸣,竟是幽影殿的修士被突然涌出的魔虫缠上了。
“蠢货。”玄真长老低声骂了一句,却没丝毫轻松。幽影殿虽退了,可魔虫的蔓延速度却更快了。他神念扫过内院,能感应到的活人气息已不足之前的三成,其中大半还被困在各处寮房里,根本冲不到藏经阁。
“林玄呢?”他突然想起那个冲向内院的身影,心头一紧,连忙用神念搜寻——却只在西厢房附近感应到一片混乱的能量波动,既有星核火的炽热,也有魔息的阴冷,还有……幽影殿修士的死气。
是在和魔虫缠斗?还是被幽影殿的人缠上了?
玄真长老挣扎着想站起来,腿却一软差点摔倒。他苦笑一声——自己这副样子,连自保都难,竟还在担心别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