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淅沥的上午,拾光巷被一层薄雾裹着,雨丝细得像牛毛,落在槐树叶上,“沙沙” 声轻得像梦话。青石板路被浇得发亮,倒映着巷口路灯的光晕,像撒了一地碎银。林夏坐在咖啡馆的藤椅上,手里捧着奶奶的旧铜壶,正用软布擦壶身上的缠枝莲纹 —— 雨天真适合做这些慢活,指尖触到冰凉的铜面,再蹭过温热的布,心里也跟着静下来。
吧台内侧的点点比平时更安静些。薄荷盆栽的藤蔓垂在吧台上,叶片被雨雾润得更绿,最嫩的那几株新芽蜷缩着,像怕冷似的,叶尖的露珠比平时大些,顺着叶片慢慢滚进土壤里,没发出一点声响。林夏擦完铜壶,起身给点点浇晨露 —— 晨露是昨天接的,放在窗边晾了一夜,温温的,刚好适合雨天浇。
“今天雨大,客人应该会少些。” 林夏蹲在盆栽旁,轻声说,“等雨停了,我们去巷尾看看薄荷丛好不好?听说下雨天的薄荷最香。” 叶片轻轻晃了晃,藤蔓还悄悄缠了缠她的手指,像在点头应许,清凉感混着雨雾的湿气,格外舒服。
刚把晨露罐放回货架,门口的铜铃就 “叮铃” 响了 —— 雨丝顺着门缝飘进来,带着股凉意。林夏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之前来喝薄荷茶的白发奶奶。她撑着一把墨色的旧伞,伞沿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穿的深蓝色斜襟布衫沾了些雨珠,看起来有些单薄。
“奶奶,快进来避雨!” 林夏赶紧迎上去,接过奶奶的伞,靠在门边沥干雨水,又递过一块干毛巾,“您怎么下雨天过来了?路上滑,多危险。”
白发奶奶接过毛巾,轻轻擦了擦袖口的雨珠,眼神里带着点局促,还有藏不住的焦急。她没立刻坐下,而是攥紧了手里的东西 —— 那是一块褪色的蓝布帕,边角已经磨得发白,布帕被攥得皱巴巴的,里面像是裹着什么细小的物件。“姑娘,我…… 我是来麻烦你的。” 奶奶的声音比上次更轻,还带着点颤抖,“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找样东西。”
林夏赶紧扶奶奶坐在老藤椅上 —— 这是奶奶当年最喜欢的藤椅,扶手处被磨得发亮,坐上去会发出轻微的 “咯吱” 声。她给奶奶倒了杯温薄荷茶,递到手里:“您慢慢说,只要我能帮上忙,肯定帮。”
奶奶捧着茶杯,暖了暖手,才慢慢打开蓝布帕。里面裹着的,是半片干枯的银杏叶 —— 叶片已经发黄发脆,边缘卷了起来,叶脉却还清晰,能看出当年是片完整的大叶子,不知怎么断成了两半,断口处还留着淡淡的褐色痕迹,像是被小心保存了很久。
“这是……” 林夏看着银杏叶,心里莫名觉得熟悉,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奶奶用指尖轻轻碰了碰枯叶,眼神飘向窗外的雨雾,像是陷入了回忆:“二十年前,我家老头子走了,我那时候天天以泪洗面,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整个人像被抽了魂似的。有天雨下得比今天还大,我揣着点钱,想找个地方躲躲,就走到了你家店门口。”
她顿了顿,喝了口薄荷茶,声音里多了点暖意:“你奶奶当时正坐在你现在坐的藤椅上,煮着薄荷茶,看见我浑身湿透,就拉我进来,给我倒了杯热茶,还递了我一枚银杏书签。那书签是用新鲜银杏叶做的,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一直保持着淡淡的黄色,叶片上还刻着个小小的‘暖’字。”
“你奶奶说,‘这书签能安人心,你要是想不开,就攥着它,想想心里暖的事’。” 奶奶的眼眶红了,声音也哽咽起来,“我当时攥着那枚书签,坐在这藤椅上,喝着薄荷茶,眼泪突然就止住了。后来的日子,不管多难过,我只要攥着那枚书签,心里就会松快些。”
林夏静静听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 原来奶奶当年,早就用自己的方式,把 “护巷平安” 的心意传递给了巷里人。这枚银杏书签,和点点的灵韵一样,都是奶奶留下的温暖。
“后来我孙女出生了,我把书签给她当护身符,天天带在身上。” 奶奶继续说,语气里满是自责,“可上个月搬家时,不知道怎么就弄丢了。我孙女最近总失眠,夜里哭闹不止,医生说她是受了惊吓,可怎么哄都没用。我想起你奶奶的书签,想起上次在你这喝的薄荷茶,就想着…… 说不定书签还在你家店里,说不定它能帮到我孙女。”
林夏愣住了 —— 她接手咖啡馆后,整理了奶奶所有的旧物,从日记到铜壶,从玻璃罐到藤椅,却从来没见过什么银杏书签。可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却莫名觉得,这枚书签和咖啡馆的 “灵” 有关,和点点有关 —— 毕竟,奶奶留下的 “安人心” 的东西,除了点点,就是这枚书签了。
“您别急,” 林夏握住奶奶的手,她的手很凉,还在轻轻发抖,“我帮您找!我奶奶的旧物都在店里,说不定书签藏在哪个角落,我之前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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