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漫过老银杏树的枝桠,李姐就拎着一捆信纸和半盒钢笔,踩着青石板走进了咖啡馆。她把东西往吧台上一放,袖子一挽:“夏夏,顾先生,咱今天就办件实在事 —— 让巷里人都写写和咖啡馆的故事,凑成‘守护证言’,开发商不是不讲理吗?咱就让他们看看,这店不是冷冰冰的房子,是咱巷里人的命根子!”
顾砚刚把前一天整理好的申请材料归拢好,闻言立刻点头:“这个主意好!证言能体现‘历史情感价值’,提交给老建筑保护办公室时,能让评审更直观地感受到咖啡馆对巷民的意义,比单纯的条款更有说服力。”
林夏看着吧台上的信纸 —— 是最普通的方格信纸,边缘还印着 “拾光巷文具店” 的小字,是巷里老文具店剩下的存货,带着熟悉的烟火气。她想起小时候,奶奶也常用这种信纸给远方的亲戚写信,字迹工整地落在方格间,藏着满满的牵挂。
“我去喊街坊们!” 林夏刚要起身,门口就传来了脚步声 —— 王爷爷拎着糖画摊的小木盒,老张揣着修表工具包,张婶抱着孙子,赵奶奶拄着拐杖,已经自发地聚了过来。显然,昨天开发商上门的事,让巷里人更齐心了,都想着为守护咖啡馆出份力。
“不用喊,我们都听说了!” 王爷爷笑着举起手里的小木盒,“我把给孩子们做糖画的边角料带来了,写累了就吃块糖,甜丝丝的有精神!” 老张也掏出几张旧稿纸:“我这纸是以前修表记零件用的,干净得很,也能写!”
顾砚赶紧把信纸分下去,又找了几个旧搪瓷杯,泡上薄荷茶。咖啡馆瞬间热闹起来,街坊们有的坐在藤椅上,有的靠在吧台边,还有的蹲在门口的青石板上,手里握着钢笔,低头认真地琢磨着该写些什么。
王爷爷是第一个动笔的。他戴着老花镜,笔尖在信纸上顿了顿,慢慢写下:“我叫王建国,在拾光巷住了六十年,糖画摊摆了四十年,就对着林记咖啡馆。以前孩子们放学,先去咖啡馆喝杯林晚(林夏奶奶)泡的薄荷茶,再跑到我这要糖画,叽叽喳喳的,巷里就有了活气。林晚常帮我看摊,我去她那喝杯茶,这日子就踏实。现在要拆咖啡馆,拆的不是店,是孩子们的笑声,是我和林晚的老交情。我不同意拆,死也不同意。”
写完,他把信纸递给林夏,眼眶有点红:“字不好看,但是心里话。你奶奶要是还在,肯定也会这么写。” 林夏接过信纸,指尖碰到纸页上未干的墨迹,心里暖得发颤 —— 纸上的字歪歪扭扭,却一笔一画都透着真诚,像王爷爷的糖画一样,甜到了心里。
张婶抱着孙子,让孩子坐在腿上,一笔一画地写:“我家孙子小宇,三岁就在咖啡馆门口学走路。林夏奶奶总拿薄荷糖逗他,说‘小宇走稳了,奶奶给糖吃’。现在小宇上小学了,每天放学还会先去咖啡馆转一圈,说‘夏夏阿姨的薄荷茶最香’。这咖啡馆是小宇的童年,也是我的念想 —— 我和老伴刚处对象时,第一次约会就在咖啡馆,林夏奶奶给我们泡了两杯最浓的咖啡,说‘年轻人要像咖啡,先苦后甜’。这店拆了,我们的回忆就没地方放了。我代表全家,不同意拆。”
她写完,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照片,贴在信纸旁边 —— 是小宇刚学会走路时,扶着咖啡馆的木门,手里举着薄荷糖的样子,笑得露出两颗小牙。“这照片也当证据,让开发商看看,这店有多重要。”
李叔蹲在门口的青石板上,手里握着钢笔,半天没下笔。林夏走过去,发现他眼眶红了,手里的信纸被攥得发皱。“李叔,怎么了?” 李叔吸了吸鼻子,声音有点哑:“我想起二十年前,我妈生病,家里没钱,是林夏奶奶在咖啡馆里帮我凑的医药费,还说‘别着急,巷里人帮你’。后来我开菜园,种子也是她给的。这咖啡馆不是店,是救过我家命的地方。我不会写字,夏夏,你帮我写行不行?我按手印。”
林夏接过钢笔,按照李叔的话,一字一句地写在信纸上。写完,李叔毫不犹豫地按上了红色的指印,指印清晰地盖在名字旁边,像是在郑重地许下承诺。
赵奶奶年纪大了,手抖得厉害,写不了字。她让林夏帮她念,自己在旁边补充:“我无儿无女,这些年全靠巷里人照顾。林夏奶奶在世时,每天都给我送杯热咖啡,说‘赵姐,喝了暖身子’。冬天咖啡馆的门总为我留条缝,怕我冻着。现在夏夏接手了,也常给我送薄荷茶。这店要是拆了,谁还给我送热饮?谁还为我留门?我虽然老了,但我也不同意拆,我要去跟开发商说!”
老张写的证言最实在,字里行间都是修表摊的生计:“我在巷尾修表四十年,一半的生意都靠咖啡馆 —— 来喝咖啡的客人,看到我的摊就会修修表、换块电池;林夏奶奶的挂钟、咖啡机坏了,也总找我修,还帮我介绍客人。要是咖啡馆拆了,我的摊也活不下去。我修过的咖啡馆零件,比我家孩子岁数都大,这些零件记着我的日子,也记着巷的日子。我不同意拆,还要跟开发商讲道理,讲不通就跟他们耗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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