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污染的暗卫动作快得像淬了毒的影子,染血的短刀直刺苏晚夜心口——刀锋上还凝着冰碴,反射的寒光刚触到她眼底,苏晚夜就看清了他瞳孔里的景象:那片彻底吞噬理性的黑红,像烧融的铁水混着墨,翻涌着令人作呕的混乱气息。
是深渊污染!
她脑中瞬间炸响一个惊雷:他什么时候被感染的?是在雪窟里被巨蜥的气息波及,还是更早之前,就有人在队伍里埋下了隐患?
“吼——!”千钧一发之际,身侧的暗卫阿岩反应极快,他本就捂着流血的肩头,此刻却像忘了痛,合身扑上去,用自己的后背撞向那把刀!
“噗嗤!”短刀狠狠扎进阿岩的臂骨,刀刃穿透皮肉的闷响混着骨裂声,在呼啸的寒风里格外刺耳。鲜血瞬间涌出来,很快就在冰天雪地里凝了一层薄冰。
被污染的暗卫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像被激怒的野兽。他猛地弃了短刀,五指蜷成利爪,指缝间渗出淡淡的黑气——那黑气带着腐朽的腥气,没等苏晚夜后退,就朝着她的面门抓来!
苏晚夜惊怒交加,后背已贴上冰冷的冰柱,退无可退!她眼中寒光一闪,魂力瞬间凝聚于眉心:“精神震荡!”
无形的波动像投入静水的石子,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周围飞舞的雪粒骤然停顿,连风都似被按下了暂停键。那被污染的暗卫动作猛地一滞,爪子停在半空,眼中的黑红剧烈翻腾,像是有两股力量在他体内撕扯。他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嚎叫,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他被邪物控住了!别伤他性命,先制住!”苏晚夜厉声下令,心口却凉得像揣着冰——深渊的力量竟已悄无声息渗到了她最信任的人身边,这比北狄的追兵更可怕。
剩余的几名暗卫虽惊,但训练有素的本能还在。他们忍着身上的伤痛,两人扑向对方的手臂,一人弯腰去捆他的腿,粗麻绳在冰面上摩擦出“咯吱”的响。可被污染者的力气大得惊人,且完全不知痛,他猛地挣开一人,手肘狠狠撞在另一人胸口,竟直接将人撞得喷出一口血。更可怕的是,他的指甲划过那名暗卫的脖颈,一道血痕瞬间浮现,一丝黑气正顺着伤口往皮肉里钻!
“别碰那黑气!”苏晚夜急声警告,指尖已凝聚起星轨之力——那是规则碎片带来的微光,淡蓝得像冰下的星子。她隔空一点,蓝光精准地落在那名挣扎的污染者眉心。
“净化!”
蓝光没入的瞬间,污染者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他蜷缩在雪地里,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口中吐出黑色的泡沫,泡沫落在雪上,竟让雪粒瞬间融化成黑水印。他眼中的黑红像退潮般迅速褪去,片刻后,原本浑浊的瞳孔里,终于透出一丝清明——那是属于暗卫自己的眼神,带着巨大的恐惧与绝望。
“殿……下……”他艰难地抬起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小……心……罗……”
最后一个“罗”字说得含糊不清,像被寒风掐断。他的手臂猛地垂落,瞳孔彻底失去光泽,气息瞬间断绝。而那丝缠在他身上的黑气,也仿佛失去了凭依,化作一缕青烟,在风雪里消散得无影无踪。
雪地里一片死寂。阿岩捂着流血的手臂,看着地上同伴的尸体,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所有人的脸上都覆着一层寒霜,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痛——为了这短暂的清醒,他们又失去了一名兄弟。
苏晚夜走到阿岩面前,蹲下身时,膝盖压得雪粒咯吱响。她从怀中摸出干净的布条,沉声道:“放松,我看看伤口。”
指尖凝聚的微光再次亮起,“灵视”开启的瞬间,阿岩伤口里的肌理、血脉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万幸,那丝黑气只是擦过皮肉,并未真正侵入,只是留下了一道发黑的血痕。苏晚夜松了口气,将金疮药细细敷在伤口上,布条缠了一圈又一圈,勒得不算太紧,却足够止血。
“谢……谢殿下。”阿岩的声音带着哽咽,眼眶通红。
“他是为了救我,也是为了守住我们这支队伍。”苏晚夜站起身,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声音低沉却异常坚定,“今日的债,我苏晚夜记着,迟早会替他们向‘深渊’讨回来!”
她下令将牺牲的暗卫就地安葬——雪铲挖开厚厚的冻土层,坑穴不算深,却足够隔绝风雪。他们将同伴的尸体轻轻放进去,覆上雪,又立了一块冰牌,上面刻着他的名字。没有多余的仪式,只有无声的鞠躬,在这极北的雪原上,显得格外悲壮。
“此地不能久留,北狄的追兵说不定还在找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极北。”苏晚夜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那座小小的雪坟,又望向远处早已模糊的万丈雪窟轮廓——这次极北之行,她拿到了雪蟾衣和冰魄寒英,也初步通过了监视者的考验,可代价,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还有那如影随形的深渊威胁。
“罗……”她轻声重复着那个残缺的字,眉头紧锁——是指之前引他们入雪窟的罗盘?还是某个姓罗的人?深渊的爪牙,到底藏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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