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夜眼中闪过一丝郑重,取过玉簪,插入锁芯轻轻转动。“咔哒”一声轻响,木盒应声开启。盒内并无丝帛,只有一片薄薄的龟甲,龟甲上刻着几行扭曲的符文,并非寻常文字。
这是钦天监内部专用的隐秘符文,除了核心官员,外人根本无法解读。苏晚夜取过龟甲,指尖抚过上面的符文,眼神渐渐变得深邃。她早年曾研习过钦天监的古籍,对这套符文并不陌生,片刻后便破译出了其中的含义。
“阁主,‘星’字暗桩传来口信,”影压低声音,几乎凑到苏晚夜耳边,“此情报事关重大,他不敢用文字明写,只托我转告:南境陛下此次御驾亲征,銮驾之中携有一件特殊仪仗,据宫内流传的隐秘记载,名为‘龙骸棺’。此棺以千年玄铁混合未知骨骼熔铸而成,重达千斤,棺身刻满了禁忌符文,非钦天监核心官员不得知晓其来历。据传,这龙骸棺内,封印着部分自永巷深处提取的‘深渊之力’。”
“龙骸棺……”苏晚夜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指尖猛地攥紧了手中的龟甲,指节微微泛白。尽管她素来冷静自持,此刻心中也忍不住掀起一阵惊涛骇浪。这名字本身就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不祥,玄铁铸棺,未知骨骼,禁忌符文,每一个元素都指向了超乎想象的危险。
她脑海中骤然闪过之前数次预见的景象:无边无际的黑暗如同潮水般蔓延,吞噬着天地间的一切生机,北境的土地化为焦土,士兵们在黑暗中失去意识,沦为毫无理智的行尸走肉。那股冰冷、邪恶、令人窒息的力量,一直以来都模糊不清,而此刻,“深渊之力”四个字,让那片黑暗有了具体的载体——龙骸棺。
永巷,是南境皇城最深处的禁地,常年封闭,重兵把守,传闻里面镇压着上古遗留的妖邪之物,寻常人提及便会色变。南境陛下竟然敢从永巷深处提取所谓的“深渊之力”,还将其封印在龙骸棺中,随御驾北上,其野心与疯狂,远超苏晚夜的预料。
“‘星’字暗桩还说,”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曾无意中窥见龙骸棺的一角,棺身符文在夜间会发出暗紫色的光芒,靠近者会感到心神不宁,甚至出现幻觉。钦天监的老监正曾极力劝阻,称此力不祥,强行动用必会招致大祸,但陛下一意孤行,还将老监正秘密关押,严禁任何人泄露此事。”
苏晚夜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龙骸棺中的“深渊之力”真有传闻中那般恐怖,那么这场战争的性质,便不再是简单的南北疆域之争,而是关乎整个北境乃至天下生灵的存亡之战。谢无妄在城外筑起的铁壁,抵挡的是南军的刀枪箭矢,却未必能抵挡这无形无质、能侵蚀人心的深渊之力。
“影,”苏晚夜睁开眼,眼底已恢复了往日的沉静,唯有深处藏着一丝凝重,“让‘星’字暗桩不惜一切代价,继续探查龙骸棺的详细情况:这深渊之力的具体效用、催动方式、是否有弱点,以及龙骸棺目前的具体位置、守护兵力。切记,务必小心行事,不可暴露。”
“属下明白。”影躬身应道,转身离去时,脚步比来时更为沉重。
密室中的烛火依旧摇曳,映照着苏晚夜清瘦却挺拔的身影。她走到舆图前,拿起一支红色的狼毫笔,在南境陛下銮驾所在的位置,重重画了一个圆圈,圆圈周围又画了三道横线,标注着“极度危险”四字。
她指尖再次抚过落霞关的位置,心中已有了新的盘算。截断粮草固然重要,但阻止龙骸棺靠近朔风城,或许才是当前最紧迫的任务。只是,龙骸棺随御驾同行,必定有精锐重兵守护,想要阻止,难如登天。
苏晚夜拿起桌上的一张空白丝帛,提笔写下一行密文,字迹娟秀却力道十足。写完后,她将丝帛卷起,放入一个刻着“急”字的竹管中,密封好后,递给身旁一名待命的下属:“即刻将此密信送往朔风城头,亲手交给谢将军,务必当面转交,不得有误。”
“属下遵命!”下属接过竹管,小心翼翼地藏入衣襟,转身从密室后侧的密道离去,动作迅捷如狸猫。
苏晚夜望着下属消失的方向,目光悠远。谢无妄,你在城外筑起了山石的铁壁,而我,必须在暗中织就一张足以应对深渊之力的网。这场暗流涌动的情报战,与城头的刀光剑影同样关键,一步也不能错。
烛火跳动间,她再次低下头,目光落在案台上堆积如山的情报上。无数的密文、符号、线索,在她眼中渐渐清晰,如同散落的星辰,最终汇聚成指引方向的星河。夜色正浓,暗流依旧汹涌,但星火阁的光芒,绝不会被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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