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们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边走边回头,还小声说着“Haylee姐姐记得同佢哋讲啊!”“多谢姐姐!”
看着她们消失在楼梯口,乐瑶和黄妈才真正松了口气。黄妈拍拍胸口:“唉,真系唔识应付呢啲后生女,嘈喧巴闭,又唔听得入耳。好在阿清你返嚟,真系多谢晒。”
“唔使客气,丽姨。以后再有类似情况,你唔使同佢哋拗,直接关门或者叫我同Leslie处理就得。”乐瑶抱着满怀的信件和礼物,心里也有些感慨。成名带来的不仅是掌声,还有这种甜蜜的负担,以及对家人平静生活的侵扰。
“啲信同礼物……”黄妈看着乐瑶怀里。
“我暂时保管住,等家驹佢哋返嚟,再交俾佢哋。应承咗人嘅回信同签名相,我都会提醒佢哋嘅。”乐瑶说着,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跟家驹提这件事,既要让他知道粉丝的热情,也要让他意识到需要更妥善地处理这类事,保护家人隐私。
关上门,楼道恢复了宁静。但乐瑶知道,随着Beyond越来越红,这样的“宁静”恐怕会越来越奢侈。而她这个“助理”的角色,似乎也在这些突如其来的状况中,被赋予了新的、更具体的意义——不仅仅是工作上的协助,有时也成了乐队与外界、与家人之间的一道缓冲。这感觉复杂而微妙,让她心头那份因合约风波而起的尴尬与疏离,似乎被眼前这些具体而微的“麻烦”冲淡了些许。至少,在此刻,她仍然是被需要,且能解决问题的那个“Haylee姐姐”。
乐瑶在晚上用call机给家驹传了信息。
凌晨一点多的苏屋邨,静得只剩下远处偶尔传来的车声和淅淅沥沥的冷雨敲打窗檐的声音。十二月的气温不过十一二度,湿气钻进骨头缝里,带着南方冬天特有的、黏腻的阴冷。
乐瑶听见隔壁铁门轻微的“咔哒”声和脚步声,知道是家驹回来了。她看了看火上煨着的小锅,奶白色的汤汁正咕嘟咕嘟冒着细密的气泡,花生和芝麻的焦香混着牛奶的醇甜,在清冷的空气中弥散开来,带来一丝暖意。她关火,拿出一个厚实的陶碗盛好,又拿了个小碟子放上调羹。
她身上穿着柔软的纯棉白色睡裤,上身一件贴身的白色细肩带小吊打,外面松松垮垮地套了件浅黄色的粗针织毛衣。毛衣袖子很长,盖过了半个手背。她没穿袜子,光脚趿拉着室内拖鞋,就这样端着小锅,拉开自家铁门,走到了隔壁。
家驹家的门果然只是虚掩着,没锁。她侧身用胳膊肘顶开门进去,反手轻轻带上门,将室外那股湿冷的寒意隔绝在外。屋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廊灯,安静得很,只有浴室方向传来隐隐的、未散尽的水汽和沐浴露的淡淡香气。
乐瑶径直走向家驹的房间。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一张上下床,一个衣柜,一张堆满谱纸、磁带和几本音乐、书籍杂志的书桌,还有一把椅子。她把还温热的汤圆碗放在书桌一角,随手从旁边拿了本摊开的《马经》垫在下面,免得烫了桌面。自己则在那把唯一的椅子上坐下,面向着床的方向。
房间里残留着主人刚归来尚未散去的、微凉的夜气,混杂着他常用的那种清爽皂角味。乐瑶拉紧了毛衣,静静等着。
不一会儿,浴室门打开的声音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家驹出现在房门口,身上只穿着一套单薄的白色短袖运动衫和及膝短裤,头发湿漉漉的,发梢还在滴水,手里拿着一条毛巾正胡乱擦着。冷热交替,让他裸露的胳膊和小腿皮肤上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他看到房间里的乐瑶,愣了一下,动作停顿了一秒。
他没说话,只是走进来,顺手带上了房门,将走廊的光线彻底隔断。房间里只剩下书桌上一盏台灯晕开的光圈,和他身上携带来的、湿润微凉的气息。他走到床边坐下,毛巾搭在肩上,双臂自然地撑在身体两侧的床沿上,微微低着头,继续用毛巾慢吞吞地揉搓着头发,水滴无声地洇湿了肩头的布料和一小片床单。他的脸颊和脖颈因为热水澡还泛着些微红,但嘴唇的颜色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淡,眉眼间是显而易见的疲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着的沉郁。
他没看乐瑶,也没看桌上那碗正袅袅散发着甜香热气的汤圆,只是专注于手头擦头发的动作,仿佛那是此刻最重要的事。房间里一时间只有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和窗外越发清晰的、冷冷的雨声。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只有台灯暖黄的光晕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乐瑶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床沿的家驹。他擦头发的动作慢了下来,最后毛巾就那么搭在颈后,双手垂落,撑在身体两侧。他微微弓着背,视线落在自己脚前的地板上,眉头即使在这样松懈下来的时刻,也无意识地轻蹙着,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倦色,还有某种更深沉的、难以言说的烦闷。
他整个人散发出的疲惫感,比湿漉漉的头发和单薄的衣衫更让人觉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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