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瑶哼了一声,低头吃东西,但感觉被他握过的脚腕那一圈皮肤,依旧残留着鲜明的温度和触感,久久不散。房间里只剩下食物咀嚼的细微声响、可乐气泡的滋滋声,以及某种无声的、甜腻又紧绷的张力,在宵夜的香气和昏暗的灯光里静静流淌。窗外是沉睡的城市,而这一方小小天地里,工作的变动、未来的不确定,似乎都被这顿简单宵夜和彼此肌肤相亲的玩笑与温暖,暂时隔绝在外了。吃完东西,家驹很自然地收拾起狼藉的泡沫饭盒和筷子,将它们归拢到一个袋子里。“我拎落去丢掉,一阵就返。”他边说边穿上拖鞋,拎着垃圾袋出了门。铁门轻轻合上,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电器低微的嗡嗡声和窗外遥远的城市底噪。
乐瑶坐在原地,听着他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才慢慢起身。手上沾了些酱汁,黏糊糊的。她环顾了一下这个不算大但充满家驹个人印记的出租屋,目光落在那扇关着的、应该是浴室的门上。
她走过去,拧开门把手。里面是一个很典型的、注重功能性的男性浴室。做了简单的干湿分离,里面是透明的玻璃淋浴间,外面紧凑地安排着马桶和洗手台。墙面贴着干净的白色瓷砖,地面是防滑的灰色地砖,一切以实用和易清洁为主。
乐瑶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让温热的水流冲刷手指。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开始打量这个空间。洗手台上方贴着一面长方形的镜子,边缘有些微水渍。台面上东西不多,摆放得甚至算得上整齐:一个深蓝色的刷牙杯,里面插着一把刷毛有些外翻的普通牙刷和一管快用完的薄荷味牙膏;旁边是一瓶大容量的透明漱口水,标签是简单的英文,看起来是清爽的薄荷或海盐口味;再旁边是一支男士洗面奶,包装简洁;一套基础的水乳,瓶子都是深色系;一个黑色的电动剃须刀,以及一罐剃须泡沫。墙上挂着两条毛巾,一条深灰色,一条浅灰色,都洗得有些发硬但干净。
没有多余的瓶瓶罐罐,没有装饰,没有香氛,一切都直白地指向最基础的清洁功能,透着一种独居男性特有的、略显冷清但高效的气息。乐瑶看着,心里莫名泛起一丝柔软的、想要打点什么的冲动。她关掉水龙头,抽了张挂在旁边的卷纸擦干手。
走出浴室,她回到刚才吃东西的区域,从自己随身带来的那个小巧的帆布包里翻找了一下。手指触碰到一个冰凉光滑的小瓶子,她把它拿了出来——是一瓶迷你装的漱口水,圆滚滚的透明瓶子,里面是漂亮的粉红色液体,标签上画着可爱的草莓图案,散发着淡淡的、甜美的草莓香气。
她握着这瓶与这个房间格格不入的、充满女性气息的小东西,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转身又走回浴室,将它轻轻地、稳稳地放在了家驹那瓶大容量漱口水的旁边。粉红与透明,甜美与冷冽,迷你与常规,并排立在白色瓷砖台面上,形成一种奇妙的、充满暗示性的对比。
看着自己的“杰作”,乐瑶脸上露出一个得逞般的、带着点羞涩又狡黠的笑容。仿佛这个小小的举动,无声地在这个属于他的、过分简洁的空间里,留下了属于自己的、带着草莓甜香的一点点痕迹。她没再多看,转身走出浴室,假装若无其事地坐回原来的位置,心跳却因为这个小动作而快了几拍。
目光落在墙角立着的那把原木色木吉他上。那是家驹常用的练习琴之一,琴身有些许使用留下的划痕和磨损,在台灯光晕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鬼使神差地,乐瑶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它拿了起来。比她想象中沉一些,木质和琴弦的味道很清晰。
她抱着吉他,走到床边,踢掉拖鞋,爬了上去。她没有选择坐在床边,而是向里挪了挪,背靠着墙壁,在床中央盘腿坐下。将吉他横放在腿上,这个姿势让她想起了家驹平时放松时弹琴的模样,但自己做起来却感觉有些别扭。
房间里只亮着床边那盏旧台灯,灯泡瓦数不高,散发的光线是暖融融的昏黄色。乐瑶调整了一下位置,让自己恰好坐在灯光笼罩的中心。她长长的、带着自然卷曲的头发披散在身后,有些许发丝滑落到胸前。身上那件 oversize 的白色衬衫在盘坐时更显宽松,领口微敞,露出一截纤细的锁骨;下身黑色的宽松西裤裤腿随着盘坐的姿势堆叠在脚踝处。
她低下头,试图模仿家驹按和弦的样子,左手手指笨拙地、试探性地摁在琴颈的金属品格上,指尖传来琴弦坚硬的触感。右手则有些僵硬地拨动琴弦。
“铮……咚……”
完全不成调的音符蹦了出来,一个,又一个。生涩,断续,毫无流畅性可言,与她平日里听到的从家驹指尖流淌出的那些或激昂、或深情、或复杂的旋律有着天壤之别。她努力回忆着看他弹过的简单和弦指法,但手指总是不听话,要么按不实,要么碰到不该碰的弦,制造出突兀的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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