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山外围,一片被奇异幽蓝色微光菌类照亮的、布满潮湿苔藓和盘根错节树根的林地深处。空气凝滞,只有偶尔从岩缝中滴落的水珠声,打破这死寂。
身披纯白羽织、戴着遮掩上半张脸的银色面具的『西王』麓收,如同闲庭信步般,悠然行走在这片诡谲的林地中。他的脚步轻盈,仿佛没有重量,不曾惊动任何潜伏在阴影中的生物。然而,他那双隐藏在面具后的锐利眼眸,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不断扫视着周围看似空无一物的空间。
最终,他的脚步停在了一处看似平平无奇、只有一洼不起眼的黑色积水的地面附近。他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对着那片空气开口,声音清朗,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
“巴尔老爷子,出来吧。你这套隐身术,对别人或许有效,但在我的『全域感知』面前,形同虚设。这林子里每一缕不自然的元素流动,都逃不过我的感知。”
空气沉默了几秒。
随即,那洼黑色的积水如同活物般开始蠕动、上升!水面扭曲,一个枯瘦佝偻的身影缓缓从黑水中凝聚、浮现出来,正是身披白羽织的『死亡』巴尔。他那张布满皱纹、眼窝深陷的脸上,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和被人看穿伎俩的阴沉,发出“啧”的一声。
“哼……『西王』阁下,真是好兴致。不在你的『地网枢』里摆弄那些情报网,跑到这荒山野岭来堵老夫,所为何事?”巴尔的声音干涩,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麓收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微微勾起,语气依旧轻松,仿佛老朋友闲聊:“没什么大事,就是恰好路过,感知到老爷子您在这里‘忙’,顺便过来打个招呼。毕竟,如今这凤凰山可是热闹得很,各方势力鱼龙混杂,小心一点总没错。”
他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提起:“说起来,刚才我‘看’到那个叫艾斯的小子,哦,就是那个戴着假面、玩着水和影子的『假面』艾斯……他施展的精神力,那股子阴冷诡谲、善于隐匿和渗透的劲儿,跟老爷子您的手法,颇有几分神似啊。该不会……是您老人家私下里调教出来的高徒吧?”
巴尔空洞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但很快恢复死寂。他干笑两声,语气平淡无波:“嘻嘻……阁下说笑了。那小子不过是偶然得到了一些残缺的古代传承,自行摸索罢了,与老夫何干?我们『锻炉之心』,只对炼金造物感兴趣,可没闲工夫去教学生。”
麓收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拖长了音调:“是吗?可我听说,他不久前可是以您麾下白银执行官的身份活跃着呢,虽然入门时间似乎不长……老爷子您这‘不教学生’的标准,还真是灵活呢。”
他向前微微倾身,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若有若无的提醒意味:“不过呢,我得提醒老爷子一句。那个艾斯,可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主。他心思深沉,野心勃勃,而且似乎对组织……乃至对某些更高位的存在,都怀有异心。您把他放在身边,还传授了真本事,就不怕……养虎为患,反噬自身吗?”
这番话,已经是近乎直白的警告和试探了。
巴尔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只是发出几声更加干涩的“嘻嘻”低笑:“多谢『西王』阁下关心了。老夫活了这么多年,什么人该用,什么人该防,心里自有分寸。就不劳阁下您……瞎操这份心了。”
他特意在“瞎操这份心”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透露出明显的逐客之意。
“至于艾斯那小子……”巴尔顿了顿,空洞的目光扫过麓收,语气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他确实是一把好刃,用得好,可以切开很多碍事的结。至于最终会割伤谁……嘻嘻,那就要看握刀的人,手够不够稳,心够不够狠了。”
说完,他不等麓收再开口,身形便开始缓缓淡化,再次融入脚下的阴影与黑水之中,只留下最后一句飘忽的话语:“老夫还有正事要办,就不耽搁阁下在此‘欣赏风景’了。告辞。”
话音落下,巴尔的气息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麓收站在原地,并没有阻止,也没有再去感知。他只是静静地站着,面具下的目光投向巴尔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移动。
半晌,他才轻轻发出一声低笑,那笑声中充满了玩味、洞察和一丝淡淡的期待。
“嘻嘻……老狐狸,果然留了一手,而且留得还挺深。艾斯这把‘刀’,你到底是打算用来砍向谁呢?是碍事的同僚?是不听话的棋子?还是……连‘那位大人’也……”
他没有把话说完,只是摇了摇头,转身,身影也如同融入光线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密林的幽暗之中。
空气中,只留下他一句意味深长的低语,在微光菌类的摇曳中缓缓飘散:
“真有意思……这场大戏,真是越来越让人期待后续的发展了。”
暗流之下,执棋者们的心思,愈发诡谲难测。而棋子们的命运,也在不知不觉中,被牵引向更加未知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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