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硝烟弥漫,喊杀震天。
距离西坡寨不远的指挥高台上,李定国脸色严峻扫视着两处战场。
他并非鲁莽之辈,昨日的试探和今日的猛攻,都在印证着心中的猜测。
寨墙缺口处的常胜军,那精准而致命的小规模火铳齐射,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这与自己部下火铳手分散射击、效果不佳形成了鲜明对比。
“火器,贵精不贵多,更贵乎集中使用!” 他瞬间明白了关键。
虽然己方火炮数量占优,但初期主要用于面压制,对坚固寨墙的破坏效果有限。
他也看到对方虽火炮极少,但似乎更注重在关键时刻,进行精准打击。
对方那支刀枪难入的重甲步兵,给进攻部队造成了的心理震慑。
“传令!”
李定国果断下令,声音穿透战场嘈杂:“停止无谓的添油冲锋!所有火铳手,由各营精选善射者集中,组成三个火铳大队!
给我抵近缺口两侧和正面,持续轮番射击,压制寨墙后方的常胜军,尤其是那些铁罐头!没有我的命令,步兵不准再冲缺口!”
“火炮调整目标!中型炮集中轰击缺口附近的寨墙,扩大突破口!
轻型炮和佛郎机,换霰弹,给我覆盖缺口后方常胜军方阵区域,打乱他们的阵型压制火铳!”
“箫水寨方向的火铳手,同样集中使用组成压制梯队,持续射击寨墙垛口!
步兵准备,待火铳火炮压制住常胜军一刻,立刻给我压上去!云梯队跟进要快!”
“预备队,准备填上!今日不克此寨,誓不收兵!”
李定国的命令迅速传达,两寨进攻部队内的火铳手,不再零散射击而是组成密集队形。
在盾牌掩护下抵近,对着硝烟弥漫的缺口后方,两侧寨墙进行持续不断的排枪射击。
铅弹如雨点般泼洒过去,虽然精度不如常胜军齐射,但持续的火力压制,极大地限制了守军的行动,尤其是需要装填的火铳手。
于此同时,调整后的火炮也开始发威,中型炮的实心弹反复轰击缺口边缘,扩大着突破口。
轻型炮的霰弹经常越过缺口,在常胜军方阵头顶和前方炸开,造成持续杀伤,迫使方阵不得不收缩队形,承受压力剧增。
摧锋营的猛士们虽然甲厚,但在密集的弹雨下也难以肆意冲杀,被限制在相对狭小的区域内。
................
箫水寨下,集中起来的火铳火力也明显加强,压得守军抬不起头。
大西军步兵趁势再次发起猛攻,一度有数架云梯成功搭上寨墙,惨烈的登墙肉搏在几处同时爆发!
战斗从清晨,一直鏖战到日头偏西。
两座营寨仿佛是在铁火中的矿石,虽已千疮百孔多处起火冒着浓烟,但核心防御仍在常胜军手中。
营寨前的土地,早已被鲜血浸透成暗红色泥浆,尸体堆积如山,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血腥和焦糊味。
李定国脸色铁青地俯瞰战场,他的调整虽压制了常胜军火器,为步兵创造了机会,但对方的顽强却远超预期。
惨烈的伤亡灼痛了他的神经,一日血战,双方遗尸近四千,代价惨痛。
西坡寨缺口处,那支重甲步兵与核心方阵,在承受了猛烈炮火火铳压制后,依然如铁钉般钉在原地,配合寨墙交叉火力,一次次粉碎了突破企图。
夕阳如血,映照着尸骸狼藉的修罗场。
看着疲惫不堪、士气低落的士卒,李定国压下不甘,沉声下令:“鸣金!收兵!”
凄凉的锣声响起,大西军如蒙大赦,丢下满地尸体与伤员,狼狈退却。
他独立高台,目光死死锁住硝烟弥漫的西坡寨缺口,昨日的怒火已被忌惮取代。
常胜军居然在承受如此大的伤亡后,还能爆发出骇人士气死守防线,特别是那火铳、那方阵、那重甲,成了心头亟待破解的难题。
然而李定国岂是善罢甘休之人,决意趁常胜军疲惫,夜袭西坡寨。
只是他面对的是曹变蛟,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将。
两座营寨与主城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将营寨外围照得纤毫毕现,每寨各有百骑精锐斥候,如同幽灵般潜伏在寨外黑暗处游弋警戒。
寨内士兵轮班休息,枕戈待旦,当大西军精心挑选的夜袭精锐,悄悄摸近想西坡寨时,殊不知自己早已落入网中。
“敌袭——!” 外围游弋的骑兵斥候立刻点燃火把,发出尖锐的唿哨!
“轰轰轰!”夜空下突然爆出一团团烟花,为大军进行简陋照明。
几乎同时,箫水寨方向烽火再起,寨门大开,常胜军鼓噪而出,做出攻击夜袭部队侧翼的姿态。
永州主城城门再开,刘豹骑兵再次出动,直扑夜袭部队后方!
夜袭瞬间变成了反包围!黑暗中被照亮的夜袭部队成了活靶子,在营寨常胜军箭雨、另一寨的冲击下,损失惨重狼狈逃回。
第三日,连番受挫损兵折将,让还年轻的李定国怒火中烧,他能看出对方的核心,在于两座营寨的互相支援,以及主城的预备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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