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皇宫·慈宁宫
更漏滴答,将子时的寂静衬得愈发深邃。
慈宁宫寝殿内,鎏金仙鹤烛台上的明烛燃得只剩小半,柔和的光晕透过层层鲛绡帐,落在拔步床前。
皇帝李嗣炎已卸去冠服,只着一身素白绫缎中衣,斜倚在床头软枕上,手中随意翻着一卷《盐铁论》,目光却落在虚空处。
皇后郑祖喜坐在妆台前,正由贴身宫女卸去,发间最后一支九尾凤钗。
如云乌发披散下来,衬得她只着了嫣红寝衣的身姿,愈显柔软。
铜镜中映出的容颜,少了白日母仪天下的端肃,多了几分属于妻子的温婉。
宫女动作轻巧,卸完钗环便无声敛衽,与殿内其他侍者一同悄然退至外间。
殿门合拢的轻响过后,寝殿内便只剩下帝后二人,空气里弥漫开名贵安神香,与女子身上淡淡馨香混合的松弛气息。
郑祖喜从妆台前起身,赤足踏在铺了厚密波斯绒毯的地上,走到床边。
她没有立刻上去,而是伸手试了试床边小几上,温着的一盏燕窝莲子羹的温度,指尖传来恰到好处的暖意。
“陛下,夜深了,用些羹汤再安置吧,听说汉阳馆那边闹腾了半宿,刚刚才静下来,刘指挥使和马指挥都已递了消息进来,您……可曾烦心?”她声音轻柔,带着一丝试探,
李嗣炎放下书卷,抬眼看向妻子。
烛光下,她寝衣领口微松,露出一段细腻如玉的脖颈和锁骨,嫣红的颜色更衬得肌肤欺霜赛雪。
他伸手接过瓷盏,呷了一口温热的羹汤,甘甜润滑。
“棋子走到预定位置,执棋人何须烦心?马士英控场及时,未使事态扩散,扰了京畿安宁..算他尽责,刘离的罗网,耳目也还算清明。”
“倒是李淏……这位‘汉城君’倒是比朕想的更果决,亲手了断念想.倒也干净,省了朝廷许多名目上的麻烦。”
郑祖喜在他身侧坐下,带来一阵暗香浮动。
她敏锐察觉到丈夫话语中,对李淏那的赞赏,心下了然,却不再深究朝政,只柔声道:“陛下运筹帷幄,自是算无遗策。只是这般动静,明日大朝,只怕有些耳朵灵光的,心里要犯嘀咕了。”
她说话间,身子不着痕迹地微微倾向皇帝,寝衣柔软的布料下,曲线若隐若现。
李嗣炎将空盏放回几上,顺手揽住了妻子纤细却柔韧的腰肢,将她带入怀中。
温香软玉满怀,闻着淡淡蔷薇露香气的发顶,白日里因各方讯报扰乱的心绪,似乎也因此柔和了几分。
“嘀咕便嘀咕。明日之后,‘朝鲜’二字,于我大唐,便只是地理旧称与待编之民了。”
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倦意,手掌在她腰间轻轻摩挲,“倒是你,近日为春祭与内命妇诸事操劳,才是真辛苦了。”
郑祖喜顺势依偎在他胸前,脸颊贴着他坚实的胸膛,她抬起眼眸,眼波在烛光下似含春水,语气更软:“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福分,何谈辛苦……” 话未说完,余韵便消失了。
鲛绡帐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扯落,层层叠叠的轻纱掩去了内里光影,只隐约透出纠缠的身影。
低吟浅喘,烛火轻轻跳跃,在帐幔上投下晃动迷离的影子。
.............
翌日·黎明·奉天殿大朝
寅时三刻,天色仍是漆黑,武英殿内外却已灯火通明,冠盖云集。
在京五品以上文武官员,依班次肃立,鸦雀无声。
历经昨夜汉阳馆,隐约的喧嚣与兵马调动痕迹,许多消息灵通的官员眼观鼻、鼻观心,神色比往日更加恭谨。
空气仿佛凝滞,唯有殿角铜漏滴答,计算着时间。
“陛下驾到——!”
静鞭三响,净道之声过后,皇帝李嗣炎着玄衣纁裳十二章衮服,升御座。
冕旒垂落,遮住深邃眸光,百官山呼舞拜,声浪在巍峨殿宇中回荡。
朝仪按部就班进行,各部院奏事,皇帝垂询裁断,声音平稳无波。
关于昨夜城西的任何动静,无人提及,仿佛那只是冬日寒风微不足道的呜咽。
及至朝会中段,鸿胪寺卿出班,高唱:“宣——朝鲜国主李淏,入殿觐见!”
殿门次第开启,一身按照大唐郡王等级改制、却刻意摒弃了所有朝鲜王室徽记,与色彩的朝服的李淏。
手捧覆以明黄绫缎的奏匣,低眉敛目,步履沉稳,踏入这帝国权力的核心殿堂。
他身后跟着两名手捧礼单的文官,再其后则是盛装打扮,以轻薄宫纱半遮面容的淑安公主。
少女身姿纤细如柳,在无数道或审视、或好奇、或漠然的目光注视下微微颤抖,但依旧竭力维持着仪态,跟随父亲亦步亦趋,走向命运的丹墀。
行至御阶之下,李淏止步,将奏匣高举过顶,继而双膝跪地,以恭顺的汉语,朗声奏道:“臣,李淏,昧死百拜,谨奏大唐皇帝陛下:
臣本海东藩邦失国之人,蒙陛下浩荡天恩,容留金陵,赐邸赡养,得以苟全性命,恩同再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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