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夜间营地周围,派遣最擅长潜行的‘夜枭’,用弓弩远程狙杀他们的哨兵和低级军官,用模仿狼嚎或奇怪声响的哨子制造恐慌,干扰他们休息……”
他的命令,不再是大军团正面对抗的方略,而是化整为零,变成了无数细微、阴毒、却如同附骨之疽般的“小动作”。目的只有一个:在兽人主力抵达龙陨城墙下之前,用一切可能的手段,让他们流血,让他们疲惫,让他们烦躁,让他们…付出远超预期的代价。
“记住,” 奥托最后,环视着指挥部里这些他精心挑选出来的、即将深入虎穴的军官们,声音沉重而清晰,“你们的任务,不是杀敌多少,不是占领哪里。是骚扰,是迟滞,是消耗。一击即走,远遁千里。我要让兽人在这五十里的路上,时时刻刻都感觉有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他们的喉咙上,却永远抓不到握刀的手!”
“如果被咬住,陷入重围…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奥托的目光,扫过众人,那眼神中的含义,不言自明。
没有人退缩,没有人犹豫。这些从血与火中淬炼出来的老兵,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们用力捶胸,低吼:“为了北境!为了霍亨索伦!”
“去吧。” 奥托挥了挥手,“各自准备,今夜子时,按计划分批出发。愿先祖与你们同在。”
军官们肃然行礼,鱼贯退出指挥部,迅速融入外面忙碌而肃杀的营地中。
奥托独自站在地图前,炭笔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缓缓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冰冷的气息,混合着一丝铁锈和淡淡的血腥味,让他疲惫的大脑为之一清。
执行这样的战术,意味着他将亲手将这些最忠诚、最勇敢的部下,送入最危险的境地,去执行几乎是九死一生的任务。每一次出击,都可能有人再也回不来。而他,作为统帅,只能在这里,在地图前,冷静地、残酷地,将他们像棋子一样撒出去,去交换那一点点可怜的、延缓死亡的时间。
这感觉,比亲自冲锋陷阵,更加煎熬。
但他没有选择。父亲将龙陨交给了他,将最艰巨的任务赋予了他。他必须,也只能,用这种方式,去扞卫家族的荣耀,去守护身后的土地。
“父亲…” 奥托在心中无声地低语,目光仿佛穿透了指挥部厚重的帆布,投向了西方,龙陨隘口那巍峨的阴影,“您…一定要守住啊…”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的副官,一位年轻的骑士,满脸疲惫却眼神锐利,快步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份刚刚译出的魔法传讯。
“大人!基尔伯特侯国回信了!”
奥托精神一振,立刻接过传讯,飞快地阅读起来。信是汉斯·冯·基尔伯特侯爵亲笔所书,措辞简练而直接:
“奥托吾友:知悉北境危殆,心急如焚。首批紧急军械(重弩三百、破甲箭矢五万、精钢刀剑两千、符文加固板甲五百套)已装车,由吾弟瓦格纳亲自押运,取道‘老路’,预计八日内可抵‘铁砧’要塞。后续批次正在日夜赶工,然矿产与熟练工匠人力缺口巨大,产能已达极限。价格之事不必再提,但请务必守住‘铁壁’,为后续生产争取时间。另,王都风向诡谲,索罗斯家的人北上,恐非单纯援军,万望谨慎。保重。汉斯。”
八天!瓦格纳亲自押运!还有后续!
奥托的心,猛地一松,随即又被更大的紧迫感攥紧。八天,兽人的先锋,恐怕已经和龙陨前方的骚扰部队接上火了。这第一批军械,必须用在刀刃上。而汉斯提到的“王都风向”和“索罗斯”…更是让他心中那根弦,绷得更紧。
他将传讯小心折好,收进贴身的衣袋。然后,看向副官:“给‘铁砧’要塞的罗伊德伯爵发信,让他做好接应准备,瓦格纳大师的运输队一到,立刻将物资分发到最急需的各堡垒,尤其是霜泣堡和龙陨。清单我稍后给你。”
“是,大人!”
“另外,” 奥托沉吟了一下,“让我们在王都的人,重点查两件事:第一,亚摩斯·索罗斯伯爵援军的具体构成,除了‘磐石’军团那两个师团和战斗法师,还有没有其他‘特殊’人员或装备随行。第二,帝都的粮草筹措,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是卡在哪个环节。我要知道,是确实有困难,还是…有人故意拖延。”
副官神色一凛,重重点头:“明白!我立刻去办!”
副官离开后,指挥部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外面营地隐约传来的、金属打磨声、驮马嘶鸣声、以及军官们压低嗓音的呵斥声,提醒着这里正在进行着战争前最后的、紧张的筹备。
奥托走到门边,掀开厚重的挡风帘。一股凛冽的寒风立刻灌了进来,带着远方雪原的清新与…一丝隐约的、不同于北境风雪的、焦躁与野蛮的气息。
他极目远眺东方。铅灰色的天空下,荒原与天际线的交界处,一片模糊。但他知道,在那片模糊之后,毁灭的黑色潮汐,正在以恒定的、无可阻挡的速度,向着“铁壁”,汹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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