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轮甲板一时死寂。
帕默尔勋爵的惨状太过骇人。
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一种来自于古老蛮荒的残忍献祭术。
萨满?血祭?
神州自周朝开始,就停止血祭了。
阁皂山的丹鼎道长脸色发青,指着顾青,手指微颤:“你,妖孽!竟然用邪术杀生害命!”
“邪术?”顾青嗤笑,“他引你们来杀我,我杀他,天经地义。道教祖天师立教时,伐山破庙,斩六天故气,这不也是镇压不从。区别何在?是非要你们的神仙准了,才算正道?”
“强词夺理!”龙虎山一位幸存的长老悲愤交加,看着同门血肉,又惧又怒,却不敢再贸然出手。
九叔推开搀扶他的蔗姑,向前几步,走到船舷边。
“顾道友,岭东一别,不想在此重逢。你修为精进,已然通玄,贫道佩服。然而,你今日杀洋人勋爵,斩我玄门同道,需有个交代。”
从平时作为来看,九叔算不上老好人,现在竟然沦落到讲道理了,看来是真没招了,只能期待顾青是个讲道理的人。
“交代?”顾青还没说话,身后的杠精便忍不住插嘴,阴阳怪气的说:“这洋鬼子满嘴喷粪,引你们来当枪使,死了活该!那些牛鼻子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死了不是自己学艺不精?难不成只准你们打人,不准我们还手?真是好大的威风!”
“你!”那龙虎山长老气结。
九叔抬手制止了身后骚动,看着顾青问:“顾道友,我只问一句。帕默尔所言,你在欧陆屠城灭教,是真是假?”
现在这场面,实在不好收场。
九叔要是就这么轻飘飘放下,日后被人提起,说三山精锐被一人吓退,那道门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因此,只能给个台阶。
只要顾青否认,再胡乱编几句不清不楚的话,九叔也就能顺坡下驴,说个看来此事别有内情,尚需调查云云。
然而,顾青根本不想讲道理。
“九叔,我敬你是老前辈……”顾青开口。
九叔一听,顾青这话头不对啊,赶忙打断提醒:“顾道友!须知,世间的道理就是道理,不因人少而无道理,不因人多而有道理。不因人贫而欺之,不以人贵而媚之。不以人贫而以为皆善,不以人贵而以为皆恶。知理自有礼,有理自无崩坏之忧,故而天下太平,人人自得。”
顾青大概听明白了。
强权不一定是真理嘛。
他摇头轻笑,“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而后回头吩咐:“开船。”
三艘远洋商船开动,劈波斩浪而去。
邮轮上幸存的众人都松了口气。
“师兄啊——”龙虎山那位,看着甲板上的一坨坨血肉,忍不住老泪横流。
阁皂山的道长不忍直视,便看向九叔:“多亏道友一语退邪魔,否则我等……”
阁皂山和茅山素来交好,两派共有罗浮山,关系非同一般。这位道长此时的话,也是在为茅山造势。
龙虎山老天师已经撑不了多久了,门下又后继无人,而茅山则有石坚和林凤娇这两位高真存世。只要不出差错,等老天师归隐洞天,三山话事人的权柄是一定会落到茅山手里的。
九叔微微摇头,“观其气机,堂皇正大,可见此人是正非邪。”
这意思是,顾青能退去,不是他的功劳,而是顾青心存善念。
阁皂山道长附和连连:“道友说什么,就是什么。”
……
乘船飞渡,不过半月就抵达港城。
船只靠岸,杠精自告奋勇,要去联系家里人,安排马车商队,用来运输这三船宝物。
一下船,却见人群中迅速出现一堆红头阿三,持枪逼近。
杠精一呆,转身就往船上跑:“前辈——”
“怎么了?”张宗正迎面而出,“叫什么叫?”
“你看!”
张宗正看去,只见港口工人正被驱离开,一队队华勇营、阿三警、洋人队伍正持枪逼近。
远处,甚至架上了几门大炮。
一身金狮爵士风的詹森爵士被簇拥着,正站在大炮后方,神色肃然的指指点点。
张宗正一呆,立即一声:“前辈——”
休息室中,顾青蓦然睁眼,袖袍一摆,乘虹而出,到了外面,四下一扫,不由一声冷笑。
他回头一眼,舱室中即爬出两只木乃伊,每个都双持匣枪,顿也未顿,直接开火。
顾青回头,向前飘去。
须臾已到了詹森面前,冷漠的扫视那几门瞄准船只的大炮。
詹森只觉得眼前一花,恍惚间,敌人已经到了眼前,不由大惊失色,伸手入怀,取出一个银制十字架,厉喝一声:“魔鬼!”
顾青眼皮轻抬,一道乌光电射而出。
詹森只觉得眉心一凉,眼前一切都在快速涣散。
眼看着港督被秒,一帮洋老爷俱是胆丧,纷纷四散而逃。
还有几个华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顾青屈指一弹,五道乌光散开,似有水声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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