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
阿竹反应极快,面对扑来的黑影,他没有后退,反而低吼一声,抡起那根沉重的木棍,带着风声横扫过去!那野人似乎没料到这个看似呆傻的汉子有如此力量和速度,仓促间用手臂格挡。
“砰!”一声闷响,木棍结结实实地砸在野人的手臂上,甚至能听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那野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冲势一滞。
但另一个方向,又一个野人从黑暗中窜出,扑向刚刚站起的李墩子!李墩子吓得怪叫一声,几乎是本能地挥刀乱砍,却被那野人灵巧地躲过,一只长满长毛、指甲尖锐的手掌,带着腥风抓向他的面门!
“墩子小心!”陈源厉声喝道,同时强提一口气,拔出腰刀,想要上前支援。但高烧带来的虚弱和腿部的剧痛,让他的动作慢了半拍,脚步一个趔趄。
眼看李墩子就要遭殃,关键时刻,一道瘦小的身影猛地从火堆旁冲了过来,是周婆子!她手里不知何时抓了一把刚刚熬盐留下的、滚烫的灰烬,朝着那野人的脸上狠狠扬去!
“嗷——!”滚烫的灰烬扑面而来,那野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捂着脸踉跄后退。
趁此机会,李墩子惊魂未定地连连后退,与阿竹、周婆子靠拢在一起。陈源也终于稳住身形,持刀与他们对峙。
洞口,出现了三个野人。其中一个手臂被阿竹砸断,耷拉着,不断发出低吼;另一个被烫伤了脸,在原地暴躁地跺脚;还有一个,则站在稍远些的阴影里,体型似乎更加魁梧,它没有立刻进攻,那双在黑暗中发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被众人护在身后的陈源,眼神中除了野性,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审视?
它们没有像疫鬼那样毫无理智地疯狂进攻,反而显得更有组织,甚至懂得试探和寻找弱点。
“这些畜生……跟以前的不一样!”李墩子声音发颤,握刀的手都在发抖。
陈源也感觉到了。这三个野人,比之前遇到的似乎更加“聪明”。而且,它们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这个岩洞,或者说,是岩洞里的人。那个站在后面的魁梧野人,给他的感觉尤其危险。
就在这时,那个魁梧野人突然发出一种低沉、沙哑,却又带着某种奇特韵律的喉音,不像野兽的咆哮,倒像是……某种简陋的语言?
另外两个受伤的野人听到这声音,躁动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一些,缓缓向后退去,融入了洞口外的黑暗中,只留下那个魁梧野人,依旧站在原地,与洞内的陈源等人对峙。
它想干什么?
陈源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和一阵阵袭来的晕眩,握紧腰刀,毫不退缩地迎上那双野性而审视的目光。他不能示弱,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那魁梧野人盯着陈源看了足足有十几息的时间,目光尤其在他泛红滚烫的脸上和受伤的小腿处停留了片刻。然后,它竟然缓缓抬起一只手指了指陈源,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做了一个扭曲、类似痛苦的表情,最后,指向了洞外南坡的方向——那是拜影教举行仪式的位置!
这个动作,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它……是在表示陈源生病了?还是在暗示什么?指向南坡又是什么意思?邀请?威胁?
不等陈源细想,那魁梧野人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吼,深深看了陈源一眼,然后猛地转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速度快得惊人。
洞口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铃铛还在微微晃动,发出零星的轻响,以及地上留下的几点暗红色的血迹和挣扎的痕迹,证明刚才的袭击并非幻觉。
野人……退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敢相信。尤其是最后那个魁梧野人诡异的举动,更像是一团迷雾,笼罩在心头。
“老……老爷,它们这是什么意思?”李墩子喘着粗气问道,脸上还残留着惊恐。
陈源没有回答,他靠着石壁,缓缓滑坐在地上,额头的汗水如同溪流般淌下,呼吸也变得粗重而急促。刚才强行提气对峙,几乎耗尽了他仅存的体力,此刻高烧如同烈火,彻底席卷了他的身体,视野开始天旋地转。
“老爷!”赵氏惊呼一声,扑过来扶住他,触手一片滚烫。
“快!冷布巾!”周婆子急忙喊道。
混乱中,陈源感到意识正在迅速离他远去。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脑中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那个野人……它看穿了我的虚弱……它指向南坡……拜影教……它们到底想做什么……
……
黑暗,无尽的黑暗。以及灼烧五脏六腑的火焰。
陈源感觉自己像是在一片粘稠的、滚烫的泥沼中挣扎。耳边时而响起疫鬼的嘶吼,时而响起溃兵的喊杀,时而又是王氏和玉姐模糊的、带着哭腔的呼唤。鬼见愁裂谷下那些幽绿色的蝎眼,化作无数光点,在他周围盘旋,越来越近……
“……水……”
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微弱的声音。
一丝清凉小心翼翼地滋润了他的唇缝,顺着喉咙滑下,暂时缓解了那灼人的干渴。他奋力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皮,却只看到模糊晃动的人影,和跳动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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