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体育器材室内弥漫着铁锈与陈旧尘埃混合的腥气,仿佛时间的尘埃在这里无声堆积。
胡一背靠冰冷墙砖,身体无力地滑坐在地。
汗珠沿着他额角不断滚落,在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晕开一个个深色斑点。
他右手指关节死死抵住左臂肘关节内侧,牙齿深深陷进下唇软肉之中,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给我……安静!”他在脑海中无声嘶吼,意念如同铁钳般死死绞紧左臂深处那不断翻腾的冰流。
那只隐藏在黑色运动手套下的鬼手正突突跳动,皮肤下蜿蜒的符文仿佛苏醒的毒蛇,即便隔着布料,也透出某种幽暗而不祥的光泽。
每一次搏动都带来刺入骨髓的阴寒,顺着嫁接的接口疯狂上涌,啃噬着他的每一寸神经末梢。
更危险的,是那股如附骨之疽般的“饥饿感”——并非针对普通食物,而是对某种污秽而阴冷能量的渴求,如同毒瘾发作时对药石的病态索求。
他刚刚从镜魇的吞噬中缓过一口气,那庞大精纯的阴气核心所带来的力量甘霖早已消散,留下的却是更深的冰冷与更狂暴的反噬。
此刻,鬼手如同被强行唤醒却又得不到满足的凶兽,在他血肉之中疯狂冲撞,试图寻找宣泄的出口。
嗡——!
掌心处的符文骤然一亮!一股失控的阴煞之气猛地窜出,宛如无形黑色冰锥,狠狠扎向堆在角落的一捆旧标枪。
嗤啦——!
腐朽的木杆如同被强酸腐蚀,应声断成数截,断口处焦黑冒烟。
几支锈蚀的枪头叮叮当滚落一地,在死寂的空间中激起刺耳回响。
“该死!”胡一低骂一声,急忙收敛心神。
反噬的剧痛如潮水般反扑而来,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响起持续而尖锐的嗡鸣。
他大口喘息,后背的校服早已被冷汗浸透,紧贴在冰冷墙面上,带来一阵阵寒战。
“呼……呼……”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艰难地在记忆中搜寻清虚子所赠玉佩的温润触感。
右手颤抖着探入衣领,紧紧握住那枚贴身的圆形玉佩。
一丝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暖流,如同寒夜中的烛火,勉强穿透阴煞屏障,渗入他几乎冻结的识海。
混乱的思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平,翻腾的嗜血冲动也稍稍退却。
“压制……不是对抗……是疏导……”师父模糊的教诲在记忆深处缓缓浮起。
胡一不再试图强行堵塞那奔涌的阴寒洪流,而是转而尝试在体内开辟一条极其细微的“河道”。
他将意念沉入左臂,如同行走于万丈冰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一丝躁动的阴气,不再任其冲击躯干,而是将其约束在左前臂的狭小范围内,形成一个微型的、高速旋转的冰冷旋涡。
整个过程凶险万分。每一次引导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这缕被约束的阴气便会失控反噬,撕碎他本就脆弱的经脉。
剧痛让他的身体筛糠般颤抖,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但奇迹般的是,左肩接口处那钻心刺骨的侵蚀感,竟随着这“疏导”而略微减轻。
虽然鬼手本身的冰冷和沉重依旧,但那种灵魂都要被冻结剥离的恐怖感,似乎有所缓和。
“有效……师傅……”胡一心中刚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就在这时——
器材室外,隔着那扇斑驳掉漆的铁门和堆积的破旧跳马箱,一道颀长而沉稳的身影正经过狭窄的后巷。
是赵明轩。
他身着剪裁合体的深蓝西装校服,步履从容不迫,仿佛并非走在校园角落,而是某个高定秀场。
午后的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却丝毫驱不散那双深潭般的眼眸中蕴藏的沉静。
突然,他脚步毫无征兆地一顿。
没有声音,没有异动。但他精准地侧过头,深邃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刀锋,瞬间穿透铁门锈蚀的网格与层层叠叠的废弃杂物,牢牢锁定了器材室最深处那个蜷缩在阴影中的身影——胡一。
他微微眯起眼,鼻翼几不可察地翕动了一下,仿佛在捕捉空气中某种无形的痕迹。
一丝极其淡薄、却又异常精纯的阴冷气息,混合着某种类似古老铁锈与腐朽骨殖的腥气,正从铁门缝隙中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
这气息……赵明轩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绝非普通阴灵!带着一种霸道的侵蚀性,以及……活物般的贪婪感?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昏暗光线,精准地落在胡一那只被黑色手套严密包裹、此刻正微微痉挛的左臂上。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与重重障碍,胡一却猛地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后脑!
并非鬼手传来的阴冷,而是一种被顶级掠食者锁定的、毛骨悚然的危机感!
他霍然抬头!
视线穿过器材室铁门的网格,正正对上赵明轩那双深不见底、此刻正闪烁着审视与探究寒芒的眼睛!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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