罡风如刀，从耳边呼啸而过。
宁凡的身影化作一道漆黑的流光，撕裂云海，朝着极北的方向疾驰。
他的怀中，叶傲雪蜷缩着，用宁凡的衣袍裹紧了她这具孱弱的肉身，以抵御高空中刺骨的寒意。
但此刻，让她身体微微颤抖的，并非寒冷。
她的双眸失神地望着下方飞速倒退的山河，脑海中却反复回放着那尊与萧逸融为一体的蛮神法相。
那张熟悉的脸……
怎么会是他？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宁凡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低沉的声音穿透风声。
“你在想什么？”
叶傲雪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从噩梦中惊醒。
她抬起头，那张属于夏倾月的绝美脸庞上，此刻布满了凝重与迷茫。
“宁凡……”她的声音有些干涩，“那尊蛮神……”
“嗯？”宁凡的意念带着一丝询问。
叶傲雪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竭力平复翻涌的心绪，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清晰，无比沉重。
“那尊蛮神，和我那位故友……叶景，长得一模一样。”
宁凡疾驰的身影，在万米高空中出现了一息停顿。
他的眸光泛起了一丝涟漪。
叶景。
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
从焚天谷地底那簇琉璃色的本源魂火，到万剑渊下那柄沉寂万古的无锋断剑。
这个只存在于叶傲雪口中的故人，却与他的神魔之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吸收了他的魂火，继承了他的断剑。
而现在，叶傲雪告诉他，连蛮族信仰了万古的至高图腾，蛮神，都和叶景长得一模一样？
巧合？
宁凡从不相信巧合。
“你确定？”他的声音沉了下去。
“我绝不可能认错！”叶傲雪的语气斩钉截铁，“他的容貌，他的神韵，哪怕化作灰烬我也认得！”
“虽然那法相的气息变得狂暴、野蛮，充满了原始的毁灭欲，但那张脸，绝对是叶景！”
她顿了顿，思绪在极速运转，将一个个看似毫无关联的线索，用一根看不见的线串联起来。
“宁凡，我有一个非常可怕的猜测。”叶傲雪的声音愈发凝重。
“讲讲。”
“此方世界……可能压根就不是什么下界位面。”
叶傲雪的瞳孔中倒映着飞速掠过的云层，眼神却仿佛穿透了时空，望向了某个不可知的遥远过去。
“我怀疑，我们现在所在的这片天地，根本就是叶景……一个人所创造、所演化的世界！”
轰！
这个猜测，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宁凡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饶是以他万事不萦于心的心境，此刻也掀起了滔天巨浪。
创造一个世界？
这是何等通天的手段？何等伟岸的力量？
他脚下的这片广袤疆域，头顶的这片无垠苍穹，亿万生灵，山川草木，难道都只是某一个人的手笔？
他低沉地开口：“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活在叶景的身体里？或者说，他的世界里？”
“可以这么理解。”叶傲雪点头，她的思路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这里会有如此精纯的神魔之气！因为叶景修炼的，同样是《太上神魔镇狱经》！这方世界，很可能就是他以自身的神魔本源为根基演化而来！”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他的本源魂火会遗落在焚天谷，他的无锋剑会沉寂在万剑渊，他的九曲养魂玉会出现在天运圣地！”
“因为这里就是他的‘家’！他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都留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这更能解释，为什么蛮族信仰的‘蛮神’，会是他的模样！他们崇拜的，或许根本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神，而是这方世界真正的……造物主！”
一个个惊世骇俗的推论，从叶傲雪口中说出。
宁凡沉默了。
他没有反驳，因为叶傲雪的每一个推论，都精准地串联起了所有的疑点。
这个解释，虽然匪夷所思，却是目前最合理，也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良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句话，与其说是对叶傲雪说，不如说是对自己说。
“看来这位叶景，确实是一个……手段通天的大能。”
能以一己之力，演化一方真实不虚的世界。
这种境界，已经远远超出了宁凡目前的认知。
洞天？融天？
恐怕在这样的存在面前，都渺小的如同尘埃。
宁凡眼中的震撼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邃的冷漠，以及一丝被完美隐藏在最深处的……渴望。
对更强力量的渴望。
如果叶景能做到，那么同样修炼《太上神魔镇狱经》的他，未来是否也能触及那个层次？
思绪翻涌间，前方的天际线，已经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被冰雪覆盖的轮廓。
北境，到了。
……
三日后。
霜渊。
宁凡与叶傲雪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降临在寒潭之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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