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清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股巨大的失望感攫住了他。难道这千辛万苦、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得来的线索,最终只是一卷无法解读的天书?他想起洞穴中的凶险,那空白古籍的诡异,面具人怨毒的眼神和离奇消失……这一切,难道都要成为无解之谜?
然而,就在他心绪沉入谷底之际,许弦月沉吟片刻,眼中那丝微光再次闪烁起来,甚至比刚才更加明亮。“不过……”她的话锋一转,如同绝境中的一道曙光,“天无绝人之路。在下……倒是想起一人。此人或许,是这世间唯一有能力解开‘灵枢纹’之谜的人。”
“哦?”苏如清黯淡的眼神瞬间被点燃,急切地追问,“是何方高人?还请先生明示!”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仿佛要抓住这最后的救命稻草。
“此人姓时,单名一个‘序’字。”许弦月的声音带着一种追忆和推崇,“时序先生,是一位真正的世外奇人。在下早年游历四方,机缘巧合之下曾与之有过数面之缘。此老一生痴迷于探索世间一切古老文字、秘符咒印、以及那些早已失传的方技异术,皓首穷经,孜孜不倦。其胸中所学,浩瀚如烟海,尤以上古医道之旁支别脉、巫祝卜筮与医理交融之秘术钻研最深。‘巫彭遗脉’的传说,其存在的痕迹,其可能的传承方式,时序先生或许比在下知晓得更为详尽深刻。若说这世上还有谁能解读‘灵枢纹’,非其时序莫属。”
“那时序先生现在何处?”苏如清眼中希望之火熊熊燃烧,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只剩下立刻行动的冲动。
许弦月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目光已穿透空间,落在了遥远的山巅。“他性喜幽静,厌恶尘嚣,早已斩断俗缘。常年隐居在城外南山之巅,结一草庐,伴清风明月,与古松流泉为邻,几乎与世隔绝。”她的语气变得格外郑重,带着明显的提醒意味,“只是……苏大人需知,时序先生性格孤僻古怪至极,视俗务如敝履,视打扰为寇仇。其心性之坚,如同磐石;其脾气之拗,甚于顽童。大人若去寻他,需得有万分的耐心,十分的诚意,言语更要格外谨慎恭敬,切不可有丝毫急躁功利之心。否则……”许弦月微微摇头,眼中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便是皇帝御驾亲临,带着圣旨厚礼,怕也难让他开其金口,甚至可能被其直接扫地出门,落得个灰头土脸的下场。”
“南山之巅……时序先生……”苏如清喃喃重复着,眼神却愈发坚定。这名字和地点,如同黑暗中唯一清晰的坐标。无论多么艰难险阻,无论那位奇人性情如何乖张,他都必须去!这不仅关乎那本失传的医书,更关乎他此行的目的,甚至可能牵涉到更深层次的秘密和潜在的危险。“多谢先生指点迷津!”苏如清后退一步,对着许弦月深深一揖,语气诚挚而充满力量,“此事关系重大,无论时序先生如何考验,无论南山之路如何崎岖,在下也定要去试上一试!事不宜迟,在下这就回去准备,明日天一亮便动身前往南山!”
决心已下,苏如清不再有丝毫犹豫。他再次郑重道谢,小心地卷起那张承载着无数谜团的皮纸,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药房。浓郁的药香被带起一阵微澜,很快又归于沉静。许弦月望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目光重新落回案几上的药材,玉杵声再次“笃笃”响起,只是那节奏里,似乎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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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书房内。
几乎就在苏如清的身影消失在苏府通往药房小径的同时,另一份誊抄得一丝不苟、内容完全一致的图纸,已通过一条极其隐秘、只服务于镇国公府核心力量的渠道,悄无声息地送达了镇国公世子谢瑾安的手中。
此刻,镇国公府的书房俨然成了风暴中心唯一的平静孤岛。巨大的紫檀木书案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文房四宝、几卷摊开的古籍和一方造型古朴的青铜镇纸。四壁高耸的书架直达屋顶,密密麻麻陈列着无数典籍,散发着浓厚的书香与历史沉淀的气息。数盏造型精美的宫灯悬挂于梁下,将书房内照得亮如白昼,却驱不散那份因主人凝重心绪而带来的沉肃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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