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一位性急的将领忍不住低吼道。
赵安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中的怒火强行压下,他用一种冰冷而压抑的声音,逐字念出了军报的内容:
“属下黑石堡守将王贲,泣血禀报:北漠狼庭于三日前,毫无征兆集结三万精锐铁骑,号称五万,以‘追剿叛部’为荒谬借口,悍然越过我北部缓冲草场,兵分两路,呈钳形攻势,直扑我黑石堡!敌军先锋皆为轻骑,来去如风,已扫清我外围三处哨卡,斥候损失惨重。目前敌军主力已兵临城下,完成合围,日夜不停发动猛攻!堡内守军连同伤兵仅四千七百余人,存粮箭矢虽足,但兵力悬殊,伤亡日增!敌军攻势凶猛,配有攻城器械,堡墙已现多处破损,情势万分危急!末将等誓与黑石堡共存亡,然恐力有未逮,愧对城主重托!望城主速发援兵!迟则……堡破人亡!王贲,顿首,血书!”
军报念完,议事厅内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和炉火偶尔爆开的噼啪声。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蔓延。
“三……三万精锐……”一位长老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黑石堡……只有不到五千守军……这,这如何能守?”
“北漠狼庭!他们怎么敢!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另一位将领一拳砸在身旁的柱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脸上满是愤怒与不解。
赵安世缓缓放下军报,抬起头,目光扫过厅内每一张或惊惶、或愤怒、或绝望的面孔,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大家都听到了?都明白了?北漠狼庭,早不南下,晚不南下,偏偏在我们刚刚经历黑风山之变,精锐受损,疲于内患的时候,大军压境!世上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他猛地站起身,强大的气势瞬间笼罩全场:“这绝不是巧合!这是阴谋!是幽冥教与我雪霁城之敌勾结,精心策划的借刀杀人之计!他们想利用北漠的铁骑,从外部碾碎我们的屏障,同时让幽冥教的毒蛇,从内部将我们瓦解!”
城主的话,如同醍醐灌顶,让所有人都清醒地认识到眼前的局势——这已不是简单的边境冲突,而是一场里应外合、意图将雪霁城彻底覆灭的绝杀之局!
厅内瞬间炸开了锅。
“必须立刻派兵支援黑石堡!否则一旦堡破,北漠铁骑将一马平川,直逼我雪霁城下!届时再无险可守!”主战派的将领们群情激奋。
“派兵?派多少?城中满打满算,能机动作战的兵力不过两万!还要分兵守卫四处城门、城内要害以及维持秩序!若倾巢而出,主力尽赴黑石堡,万一这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或者幽冥教邪徒趁机在城内制造混乱,甚至里应外合打开城门,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老成持重者则忧心忡忡,顾虑重重。
“可不救又能如何?眼睁睁看着黑石堡五千儿郎血战至死?看着北地门户洞开,任由胡虏铁蹄践踏我疆土,屠戮我百姓吗?!”主战派据理力争。
“兵力不足是事实!贸然出兵,若中埋伏,或者被敌军主力缠住,雪霁城本身危矣!届时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争论激烈,双方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兵力不足的残酷现实,如同一条冰冷的绞索,套在了雪霁城的脖子上,越收越紧。救援,可能赔上主城;不救,则失去屏障和五千忠诚的将士,同样后果不堪设想。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赵安世眉头紧锁,手指用力揉着眉心,显然也处于极度的矛盾与痛苦之中。作为城主,他必须为全城百姓负责,每一个决定都关乎无数人的生死。
就在这僵持不下、气氛几乎要凝固的时刻,一个清晰而坚定的声音,从议事厅门口传来:
“大哥,让我去吧。”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赵安元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那里。他换上了一身轻便的银色软甲,虽然脸色依旧带着伤后的苍白,但身姿挺拔如松,眼神清澈而坚定,仿佛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经过黑风山的生死历练和这几日的静心修习,他身上少了几分少年的跳脱,多了几分沉稳如山的气质。
“安元?你的伤还未痊愈,而且……”赵安世看着弟弟,眼中充满了担忧。
“我的伤已无大碍,不影响领军。”赵安元迈步走进厅内,对着厅内众人拱手一礼,目光扫过每一位长老和将领,声音沉稳有力,“诸位,黑石堡必须救!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家都懂。但正如各位所虑,城中兵力不可轻动,主力必须留守,以防不测。”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愿亲率一千雪狼卫,并请韩猛都尉、雷焘副统领及其麾下能战之士相助,总兵力约一千五百人,即刻出发,驰援黑石堡!”
“一千五百人?!”有人失声惊呼,“二公子,这太冒险了!北漠有三万铁骑!这……这简直是羊入虎口!”
“兵力贵精不贵多。”赵安元冷静地分析道,“雪狼卫是百战精锐,韩都尉和雷副统领的部下也是骁勇善战。我们此行,并非要去与北漠大军进行正面决战,那是自取灭亡。我们的目标是依托黑石堡的险要地形,与王贲将军里应外合,坚守待援!我们要做的,是拖延时间,消耗敌军锐气,让他们无法迅速攻破黑石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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