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媛退出慈宁宫时,手心已经沁出冷汗。太后的警告言犹在耳,让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京城这个权力场中的暗流汹涌。
当晚,她坐在太医署的值房内,对着烛光出神。窗外的桂花开的正好,香气浓郁得几乎让人窒息。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雁门关的野花,想起那片开阔的天地,想起那个在月光下送她种子的身影。
苏医正还没休息?一个温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苏轻媛抬头,见林文修站在门外,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林大人?您怎么来了?
刚从户部衙门出来,路过太医署,看见你这儿还亮着灯。林文修走进来,将食盒放在桌上,给你带了点宵夜。
食盒里是几样精致的点心,都是京城有名的糕点铺子的招牌。
多谢林大人。苏轻媛勉强笑了笑。
林文修打量着她的神色:怎么,回到京城反而不适应了?
苏轻媛轻叹一声,没有回答。
我明白,林文修在她对面坐下,京城不比边关,这里的人情世故要复杂得多。今日在户部,我也感受到了。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我听说,有人对谢将军在边关的作为颇有微词,说他与突厥往来过密,有通敌之嫌。
苏轻媛猛地抬头:这分明是诬陷!谢将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边关安宁!
我知道,林文修示意她稍安勿躁,但朝中局势复杂,有些人为了扳倒政敌,什么罪名都编得出来。
烛火噼啪作响,映照着苏轻媛忧心忡忡的面容。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静观其变,林文修神色凝重,谨言慎行。
送走林文修后,苏轻媛再无睡意。她推开窗户,任夜风吹散满室的药香。夜空中的星星被京城的灯火衬得黯淡无光,她不由自主地寻找着北斗七星的方向——那是雁门关所在的方向。
就在她出神之际,一阵细微的响动从墙头传来。苏轻媛警觉地回头,只见一个黑影轻盈地落在院中。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黑影从暗处走出,月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将军?苏轻媛惊讶地睁大眼睛,您怎么...
谢瑾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快步走到窗前:长话短说,我明日就要离京了。
什么?苏轻媛心中一紧,为何如此匆忙?
边关有变,他的声音压得很低,阿史那律的旧部发动叛乱,新任守将镇压不力,局势危急。
苏轻媛注意到他的肩膀上有一道新鲜的血痕:您受伤了?
无碍,来的路上遇到了几个刺客。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但苏轻媛却能想象到其中的凶险。
她急忙取出药箱:我帮您处理伤口。
这一次,谢瑾安没有拒绝。他坐在窗前,任苏轻媛为他清洗包扎。月光如水,静静地流淌在两人之间。
京城不比边关,你要多加小心。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太后那边...尽量不要卷入太深。
我知道。苏轻媛轻声应道,手上的动作格外轻柔。
包扎完毕,谢瑾安站起身:我该走了。
将军...苏轻媛叫住他,从药箱中取出几个药瓶,这些是我新配制的金疮药和解毒丸,您带上。
谢瑾安接过药瓶,深深看了她一眼:保重。
您也是。
他的身影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苏轻媛站在窗前,久久未动。手中的绷带上还沾着他的血迹,提醒着这一切不是梦境。
京城的秋夜,凉意刺骨。而她心中的某个角落,却因为那个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身影,泛起一丝难以言说的牵挂。
远处的更鼓声传来,已经是三更天了。苏轻媛轻轻关上车窗,将京城的繁华与阴谋都隔绝在外。桌案上,那方绣着雁门关的手帕静静地躺着,上面的关城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她知道,从回到京城的这一刻起,他们已经置身于另一个战场。而这个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或许比边关更加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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