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京城,护城河畔的柳树已褪尽最后一丝绿意。苏轻媛坐在太医署的诊室内,指尖搭在一位贵妇的腕间,心思却飘向了遥远的边关。窗外飘来桂花的浓香,这香气本该令人心旷神怡,此刻却让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烦闷。
苏医正,贵妇娇柔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这几日总觉得胸闷气短,夜里更是难以安眠。
苏轻媛收回手,提笔写下药方:夫人这是肝气不舒,待我开一剂逍遥散,疏肝解郁。她的笔尖在宣纸上流畅地移动,字迹清秀工整。
贵妇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听说苏医正刚从边关回来?不知那边情形如何?我兄长在兵部任职,近日总见他们忙得脚不沾地。
苏轻媛笔尖微顿,墨迹在纸上晕开一个小小的墨点。她不动声色地换了张纸,重新书写:边关之事,非我等医官可以过问。
送走贵妇,她走到窗前,望着院中那几株已经开始落叶的梧桐。谢瑾安离开已经七日,这七日里,京城表面平静,暗地里却暗流涌动。
苏医正,一个小药童在门外探头,周大人请您去一趟。
太医令周大人的值房内药香浓郁,这位年过五旬的老太医正在翻阅一卷医书。见苏轻媛进来,他放下书卷,笑容和煦:苏医正来了,快请坐。
不知大人召见有何吩咐?
周大人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太后凤体近日大好,对苏医正的医术赞不绝口。正好,三日后宫中要举办重阳宴,太后特意吩咐,要你随侍在侧。
苏轻媛心中一紧。宫中宴饮,历来是非之地。她正要推辞,周大人又道:这是太后的恩典,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语气虽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从周大人值房出来,苏轻媛心事重重地穿过太医署的庭院。几个正在晾晒药材的医官看见她,立刻停止了交谈,投来复杂的目光。她隐约听见谢将军等字眼,却装作未曾留意。
回到自己的值房,她发现案上多了一封请柬。烫金的帖子,落款是宰相府。
宰相府设宴,为何会请我这样一个医官?她喃喃自语。
黄昏时分,林文修突然到访。他官袍未换,显然是刚从户部衙门赶来。
林大人今日怎么得空?
林文修神色凝重:今日朝会上,有人弹劾谢将军,说他与突厥往来过密,在互市中中饱私囊。
苏轻媛手中的茶盏险些跌落:这分明是诬陷!
证据是一封所谓的密信,林文修压低声音,信上说谢将军私放阿史那律旧部,换取黄金千两。
荒谬!苏轻媛站起身,在房中踱步,谢将军若是贪图钱财,何必死守边关?
我也知道这是诬陷,林文修叹息,但如今谢将军不在朝中,无人为他辩解。而且...他犹豫片刻,那封信的笔迹,与谢将军的有八分相似。
窗外忽然下起了雨,雨点敲打着琉璃瓦,发出清脆的声响。苏轻媛站在窗前,望着雨中朦胧的景致,忽然想起离开雁门关那日,百姓们含泪相送的情景。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林文修摇头: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静观其变。我听说,谢将军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雨越下越大,天色暗沉如墨。送走林文修后,苏轻媛独自坐在灯下,取出那方绣着雁门关的手帕。烛光下,关城的轮廓依稀可辨,一针一线都凝聚着那个小女孩最真挚的情感。
她轻轻抚摸着绣帕,忽然觉得指尖触到一处异样。仔细摸索,发现绣线中藏着一小块硬物。她小心翼翼地拆开几针,一枚小小的铜钥匙掉了出来。
钥匙很是古旧,上面刻着古怪的花纹。苏轻媛反复端详,忽然想起这是雁门关内一个废弃仓库的钥匙。那仓库就在医馆附近,她曾经见过守库的老兵用过类似的钥匙。
为何小梅要在绣帕中藏这样一把钥匙?是无意之举,还是别有深意?
这一夜,苏轻媛辗转难眠。翌日清晨,她早早来到太医署,却见几个小太监正在等她。
苏医正,太后宣您即刻进宫。
慈宁宫内,太后斜倚在凤榻上,脸色比前几日好了许多。她让宫人都退下,只留苏轻媛一人在室内。
哀家听说,昨日宰相府给你送了请柬?
苏轻媛心中一惊,没想到太后的消息如此灵通。
回太后,确有此事。
太后轻轻拨弄着腕上的佛珠:李辅国这个人,最是善于笼络人心。你可知他为何要请你这一个小小的医官?
臣女不知。
因为你是从雁门关回来的,太后睁开眼,目光锐利,更因为,你与谢瑾安关系匪浅。
苏轻媛跪倒在地:臣女与谢将军只是...
不必解释,太后打断她,哀家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看不明白?今日叫你来,是要提醒你,李辅国与谢瑾安素来不睦。这次谢瑾安被弹劾,背后恐怕少不了他的手段。
太后明鉴,谢将军对朝廷忠心耿耿...
忠心与否,不是靠嘴说的。太后坐起身,三日后重阳宴,皇上会在宴上处置此事。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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