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喧嚣如同退潮的海水,渐渐平息,留下满地狼藉的碎石沟壑,以及无数道仍残留着震撼余温的目光。李浩拄着混沌战刀,在林瑶的搀扶下勉强站稳,浑身浴血,气息萎靡,但脊梁却挺得笔直。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内火辣辣的疼痛,那是强行吞噬武师巅峰力量留下的沉重内伤。
“浩哥,你怎么样?我们快去找药师!”林瑶的声音带着哭腔,看着李浩苍白的脸色和嘴角不断渗出的血丝,心如刀绞。她慌乱地从随身的锦囊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倒出一粒散发着柔和绿芒、龙眼大小的丹药。丹药表面隐有云纹流转,一股精纯的草木生机气息弥漫开来——正是家族珍藏的高级丹药“回春丹”,具有强大的疗伤固本之效。
“别慌,瑶儿…咳咳…”李浩想安慰她,却忍不住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点点殷红染在林瑶素白的衣袖上,触目惊心。“回春丹…好东西。”他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毫不犹豫地接过丹药,仰头服下。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润清流,瞬间涌入四肢百骸。如同久旱逢甘霖,那狂暴肆虐在经脉中的撕裂感和灼烧感被这股温和却沛然的力量迅速抚平、修复。脏腑间的剧痛明显缓解,几近枯竭的内力也得到了一丝滋养,萎靡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稳定下来。高级丹药的效力,果然非同凡响。
“呼…”李浩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压在胸口的大石被移开了大半。他感激地握了握林瑶冰凉的手,“好多了,多亏了你。”
“你吓死我了!”林瑶眼圈依旧泛红,但看到李浩脸色稍缓,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紧紧回握住他的手,仿佛生怕他下一刻就会倒下。
这时,几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为首的正是家主李震山,他身侧站着面色复杂、袖口破损的李玄风,以及几位气息深沉的长老。无数道目光瞬间再次聚焦过来,带着敬畏、探究与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李震山目光如电,上下仔细打量着李浩,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异和审视。“李浩,你今日表现,着实令老夫刮目相看。”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在寂静的场中回荡,“硬撼玄风长老风雷破空斩而不倒,甚至能反戈一击…混沌武魂之威,当真鬼神莫测!”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李浩丹田位置,仿佛要穿透皮肉,看清那神秘武魂的本质。“你方才最后那一刀,吞噬之力与风雷之威相融…可是武魂本身之能?”李震山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迫切。混沌武魂太过罕见,李家典籍记载也语焉不详,今日李浩展现的吞噬之能,对李家而言,价值无可估量。
李浩心念电转,知道隐瞒无益,反而会引来猜忌。他微微喘息着,坦然道:“回家主,弟子也是…也是情急之下,被二长老威压所激,武魂本能反应…那股吞噬之力,弟子尚无法完全掌控,只是…只是感觉到它似乎对精纯的能量有本能的…渴望。”他刻意将“本能”二字加重,表明这并非他主动修炼得来的能力,而是武魂的天赋。
“本能…渴望…”李玄风喃喃重复,看着自己袖口的焦痕,眼神中的复杂更甚。他亲自体验过那股力量的诡异,此刻听李浩所言,心中那点被小辈伤及颜面的不快,竟奇异地被一种对未知强大力量的敬畏所取代。
李震山眼中精光爆闪,脸上掠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好!好一个本能!此乃天佑我李家!”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心绪,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言的大长老李天行,“天行长老,你看…”
李天行古井无波的脸上,此刻也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他微微颔首,声音依旧平稳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时辰已至,李浩,随我来。”
他不再多言,转身便朝着演武场后方、那片被家族列为禁地的连绵后山走去。青色的布袍在微风中轻摆,步伐看似缓慢,却一步数丈,身影很快变得模糊。
“浩哥!”林瑶紧紧抓着李浩的手臂,眼中满是担忧。后山禁地,那是连家族长老都轻易不得入内的神秘之地,充斥着各种传说与未知的危险。
李浩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低声道:“放心,等我回来。”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依旧翻腾的气血和丹药残留的温热药力,挺直腰背,迈开脚步,坚定地朝着李天行消失的方向追去。每一步踏出,脚下的碎石都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演武场上,众人目送着李浩略显蹒跚却异常坚定的背影消失在通往禁地的山道入口,久久无言。今日这一战,李浩之名,已不再是天才那么简单。他用自己的刀,在所有人心中刻下了一个近乎传奇的印记。
穿过一片被强大禁制笼罩的迷雾森林,空气骤然变得凝重肃杀。四周的古木参天,枝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沉色泽,仿佛吸饱了铁锈。脚下的土地坚硬如铁,踩上去发出沉闷的声响。这里便是李家真正的核心禁地——铁衣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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