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深处的血腥味尚未散尽,混杂着焦糊的药味与岩石的霉味,在潮湿的空气里久久盘旋。黑色火焰在青铜炼丹炉中苟延残喘,暗红的火苗舔舐着炉壁上的鬼面纹路,映得满地狼藉的尸体与血迹愈发狰狞。小凡半蹲在地上,手中紧攥着那本泛黄的“血影交易录”,粗糙的纸页边缘被他捏得发皱。指尖抚过账本上“草庙村灭口”那一行字迹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胸腔中翻涌的怒火与悲愤几乎要冲破胸膛,让他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碧瑶站在他身侧,水绿色的裙摆上还沾着点点血污与泥痕,掌心的合欢铃不知何时停止了震颤,只余冰凉的触感。她看着小凡紧绷的侧脸,眼中满是对他的担忧,转头望向溶洞深处时,眼底又燃起对苍松道人的滔天恨意——母亲的失踪、血影门的暴行、草庙村的血海深仇,所有线索都指向了那个道貌岸然的青云门首座。
玄虚长老正带着几名鬼王宗弟子清理战场,他们小心翼翼地将被困在角落的百姓扶起。那些百姓大多面色蜡黄如纸,嘴唇干裂,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针孔,显然是被长期抽取精血,早已虚弱不堪。被解救出来的老幼妇孺瘫坐在地上,有的低声啜泣,有的对着小凡等人连连叩拜,浑浊的眼中满是感激,断断续续的道谢声在空旷的溶洞中回荡,更添几分悲凉。
林惊羽靠在不远处的岩壁上调息疗伤,一袭白衣被血污染得斑驳,肩头的伤口还在缓缓渗血,将白色的布料浸出一片暗红。他脸色苍白如纸,额角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显然刚才与血影门主的激战耗损了太多灵力。但他并未完全沉浸在调息中,目光时不时飘向小凡手中的账本,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疑惑,有警惕,还有一丝不愿言说的惶恐。
就在这时,溶洞入口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踏踏”的声响打破了溶洞内的沉寂。伴随着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快步闯入,斩龙剑的剑鞘与岩石摩擦,发出清脆的“噌噌”声。来人正是刚刚恢复些许灵力的林惊羽,他本在溶洞外的密林中专心调息,察觉到洞内打斗声渐歇,担心小凡与碧瑶遭遇不测,便立刻赶了进来。
“小凡,碧瑶,情况怎么样了?”林惊羽的声音带着一丝灵力耗损后的虚弱,却依旧锐利如剑。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溶洞内的景象,当看到满地横七竖八的血影门弟子尸体、倒在不远处气绝身亡的血影门主,以及小凡手中那本封面泛黄、明显不属于青云门的账本时,瞳孔骤然收缩,脚步下意识地停住,周身的气息都变得凝重起来。
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定格在小凡手中的账本上。那粗糙的纸页、潦草的字迹,与溶洞墙壁上刻着的交易记录如出一辙,甚至连字迹的倾斜角度、笔画的深浅都惊人地相似。再看到不远处几具穿着玄真堂黑色劲装的尸体,腰间的玄字令牌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林惊羽心中咯噔一下,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斩龙剑。
“林师兄,你来了。”小凡缓缓抬起头,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他伸出手,将手中的账本递了过去,“你看看这个,草庙村的真相,还有普智大师的冤屈,都在里面。”
林惊羽迟疑了一下,脚步微微晃动,显然是伤势未愈导致身形不稳。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接过了账本。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页时,一股微弱却阴邪的灵力顺着指尖传入体内,让他眉头下意识地皱起。他深吸一口气,运转体内仅存的浩然灵力驱散那丝邪力,缓缓翻开账本,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文字。
账本的前几页记录着血影门与代号“青松”“玄”的人的交易往来,从幽冥草、血鳞粉等炼制血魂丹的原料,到淬毒兵器、活人祭品,每一笔交易都记录得清清楚楚,甚至标注了交易地点与接头暗号。林惊羽的脸色越来越沉,握着账本的手指也渐渐收紧。
当他翻到第十三页,目光落在“乙丑年九月廿三,与‘青松’、‘玄’在草庙村西谷交易‘精血珠’五十颗,遇村民五人,窥见交易过程。‘玄’提议灭口,‘青松’同意,计划借普智寒毒发作之机,嫁祸于他,永绝后患”这一段时,浑身猛地一震,手中的账本险些脱手摔落在地。他难以置信地反复阅读着这几行字,眼中的震惊、愤怒、痛苦与挣扎交织在一起,如同翻江倒海,让他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不……不可能!”林惊羽的声音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颤抖,斩龙剑在他手中微微晃动,剑鞘与地面碰撞,发出“哐当”的声响,“我师父他……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草庙村的血案,明明是普智大师所为,当年掌门师伯与各位长老都已经核实过,这一定是血影门的污蔑!是他们伪造的证据!”
他不愿意相信,自己敬重多年的师父,那个教他青云门绝学、传他正道理念、对他寄予厚望的苍松道人,竟然是草庙村血案的幕后真凶之一,是陷害普智大师、屠杀无辜村民的罪魁祸首。苍松道人在他心中,一直是正道楷模的形象,是他从小到大追逐的目标。如今,这本小小的账本却将他心中的信仰彻底击碎,让他难以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