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峰的夜,总比别处来得更沉。云海翻涌着漫过崖边,将玉清宫的琉璃瓦浸在一片朦胧的月色里,唯有守山弟子手中的灯笼,在蜿蜒的石阶上缀成点点星火,透着几分肃杀的寂静。
田不易的书房里,烛火摇曳如豆。他背对着敞开的窗棂,宽大的袍袖在夜风中微微晃动,手里攥着一封泛黄的密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信纸边缘早已磨损,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正是普智大师的手迹——那是林惊羽从草庙村废墟中拼死带出的遗物,经门派长老辨认,确是普智晚年笔迹无疑。
信中内容,字字如惊雷。普智在信中坦陈,当年为护养张小凡,曾私闯青云山禁地,意外习得部分“太极玄清道”入门心法,后遭不明人士追杀,临终前将张小凡托付给青云门,只求门派能护他周全。更令人心惊的是,信中多次提及一个名叫“赵无声”的黑衣人,称其数次试图抢夺自己怀中的“嗜血珠”,言语间透着对此人的忌惮。
“赵无声……”田不易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眉头拧成了疙瘩。此人乃是掌门道玄真人座下的亲传弟子,修为高深,为人低调,平日里负责掌管青云门的刑罚之事,在门派中威望甚高。可普智的信中,却将他与魔教妖人联系在一起,这其中究竟藏着怎样的隐情?
他转身看向桌案,上面还放着林惊羽的证词。少年郎在草庙村目睹了惨案的全过程,虽因惊吓过度记忆有些模糊,但他清楚地记得,当时追杀普智的黑衣人,腰间挂着一枚青云门的制式玉佩,而那玉佩的样式,与赵无声常年佩戴的那枚一模一样!
“两件证物相互印证,此事绝非偶然。”田不易喃喃自语,心中已有了决断。赵无声在门派中根基深厚,若此事属实,必会在青云门掀起轩然大波。但他身为大竹峰首座,肩负着守护门派、查明真相的重任,绝不能因顾忌个人威望而纵容恶行。
他将密信与证词小心翼翼地收好,放进怀中的暗袋里,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烛火映照下,他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憨厚的脸庞,此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明日便是门派大会,届时各峰首座与长老都会齐聚玉清宫,正是揭发此事的最佳时机。
他必须尽快将此事告知掌门道玄真人,让门派早做准备。赵无声掌管刑罚多年,手中势力盘根错节,若迟则生变,恐怕会引来更大的祸端。
田不易推开书房门,夜雾扑面而来,带着山间特有的寒意。他抬头望了望玉清宫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显然掌门还未歇息。他深吸一口气,迈步朝着玉清宫的方向走去。
通天峰的山道蜿蜒曲折,两旁的古松在夜风中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什么。田不易脚步沉稳,每一步都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心中思绪万千,既担心此事会影响青云门的声誉,又牵挂着张小凡的安危。那孩子身世可怜,若赵无声真与草庙村惨案有关,那他在青云门的处境,恐怕会更加艰难。
就在他即将抵达玉清宫门口时,一道黑影突然从旁边的古松后闪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田师兄,深夜至此,不知有何要事?”黑影开口,声音低沉沙哑,正是赵无声。他身着一身黑衣,隐在夜色中,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田不易。
田不易心中一凛,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赵无声。他强作镇定,抱了抱拳:“赵师弟,我有要事需面见掌门,还请让路。”
“要事?”赵无声冷笑一声,向前踏出一步,身上的杀气骤然释放出来,“田师兄所说的要事,莫非是为了普智那封密信,还有林惊羽的证词?”
田不易脸色一变,没想到赵无声竟然已经知晓了此事。他握紧了怀中的密信,沉声道:“赵师弟此言何意?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赵无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田师兄,你以为你能瞒得过我吗?普智那老秃驴的密信,还有林惊羽那小子的证词,早就有人通报给我了。你以为凭这些东西,就能扳倒我?”
田不易心中一沉,看来赵无声早已布下眼线,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他知道今日之事无法善了,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赵无声,草庙村惨案疑点重重,普智大师的密信与林惊羽的证词都指向你。你身为青云门弟子,竟敢勾结魔教,残害无辜,今日我定要将此事禀报掌门,让你受到应有的惩罚!”
“勾结魔教?残害无辜?”赵无声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疯狂,“田师兄,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普智那老秃驴私闯禁地,盗窃本门心法,本就是叛徒行径。我追杀他,乃是替天行道,何谈勾结魔教?至于草庙村的村民,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蝼蚁,死了便死了,又算得了什么?”
“你!”田不易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赵无声,“你简直丧心病狂!草庙村数百条人命,岂能如此轻贱?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青云门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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