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站在这里。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陈岩石的金字招牌已经立了起来。
他代表的,是公理。
是正义。
“想走可以。”
陈岩石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先把钱给了。”
“不然今天谁也别想离开。”
他拦在苏永身前,身板挺得笔直,像一棵扎根在水泥地里的老松。
苏永那张焦灼的脸上,最后一丝耐心也被消磨殆尽。
他不是没见过不讲理的,但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不讲理的。
“我说了,我会给!”
“我现在有急事,人命关天!”
“我把车压在这里,行了吧?我打车去医院!”
王开升一听这话,抱着苏永大腿的手又紧了几分,生怕他真的跑了。
“不行!”
“谁知道你这车是不是租来的,回头你说不要了,我找谁去?”
“陈老,您看他,他就是想跑!”
王开升的哭嚎,再次为陈岩石的判断增添了砝码。
苏永彻底无奈了。
他掏出手机,不再跟这两个人废话。
他迅速拨出一个号码。
……
祁同伟正开着车,行驶在返回市区的路上。
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两个字:苏永。
他戴上蓝牙耳机,接通了电话。
“喂,老苏,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苏永压抑着怒火又极度焦急的声音。
“同伟,我被人碰瓷了!”
“就在新华路跟人民路交叉口。”
“我赶着去医院给一个病人做手术,现在被两个老头子缠住了,非要我拿出两万块钱,不然不让我走!”
祁同伟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
碰瓷?
还耽误医生去做手术?
一股无名火“噌”地一下就顶到了脑门。
“你别急,告诉我具体情况。”
“一个老头骑三轮车突然拐出来,我根本来不及反应,轻轻碰了一下,他人没事,车都没倒,另一个老头就跳出来,说我撞断了他朋友的腿,张口就要两万。”
苏永的语速极快,把事情的经过简要说了一遍。
“我说我愿意赔钱,但他们还是不让我走,同伟,手术真的等不了!”
祁同伟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新华路和人民路交叉口……
那个地段,他记得很清楚。
是程度的辖区。
“别急,我马上叫人过去。”
“无论如何,先保证你去手术。”
挂断电话,祁同伟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立刻翻出通讯录,找到了程度的号码。
电话瞬间被接通。
“喂,厅长!”
“你在局里吗?”
祁同伟的语气不带任何情绪。
“在!”
“很好。现在,立刻,带上你的人去新华路和人民路交叉口。”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先把路给我清开,让一个叫苏永的医生离开现场。”
“出了任何事,我担着。”
祁同伟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钉子,狠狠地砸进了程度的耳朵里。
程度只觉得一股热血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又是这样。
又是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
又是这种天塌下来有我顶着的担当。
“是!厅长!”
“保证完成任务!”
程度挂断电话,抓起警帽,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办公室。
……
事故现场。
苏永打完电话,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他决定再做最后一次努力。
“我把身份证押给你们,行不行?我车也在这里,我人还能跑了?”
王开升死死抱住他的小腿,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不行!除非现在就给钱!”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一辆警车闪着红蓝交替的灯光,猛地停在了人群外围。
车门推开,一个穿着制服,身形挺拔的年轻警察快步走了过来。
正是程度。
他一眼就看到那个背着手,一脸正气,仿佛代表着天理人心的老人。
随即他的心咯噔一下。
这个老头子,他认识。
不,应该说,整个京州政法系统,没人不认识这张脸。
赵立春吹空调办公,被他逼着写了三千字检讨的传说,至今还在京州官场流传。
这是个连赵立春都敢硬顶的狠角色。
自己一个小小的分局局长,跟他对上,不是以卵击石吗?
可是,他脑海里瞬间又浮现出祁同伟那张脸。
浮现出祁同伟为了他,亲自给赵东来打电话讨公道的场景。
士为知己者死。
祁厅长拿他当兄弟,他不能给祁厅长丢人。
今天,别说是一个退休的检察长。
就是天王老子站在这里,也别想动祁厅长要保的人。
这个念头,让程度瞬间挺直了腰杆。
他拨开人群,径直走到苏永面前,完全无视了旁边的陈岩石和地上的王开升。
“苏医生,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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