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稀罕,青虹素来不亲人,即便是我们御兽峰的弟子,也难以靠近它三步之内,今日怎会对你这般亲近?”
江见秋感觉到小东西在她锁骨处轻蹭,绒毛扫过昨夜练功留下的淤青,竟是泛起丝丝清凉。
她想起师尊佩剑上的青鸾纹饰,试探着问道:“这鸟儿……可曾与云镜峰有旧?”
执事此时也认出了女童的身份,笑着点头:“师妹既是玄霄师叔亲传,应当知晓……”
“知晓何事?”
没等执事开口,殿内忽然卷起一股清风,悬挂的百兽旗猎猎作响。
青鸾雏鸟振翅而起,在木梁间留下道道冰霜痕迹。
“七年前云镜峰遭劫……”
执事慌忙去抓乱飞的雏鸟,语速快得像在躲避什么:“护山灵禽青鸾为护主重伤,被送来时翎羽尽焚……哎哟!”
青虹突然俯冲而下,叼走了他腰间的玉匙。
江见秋看着小东西把钥匙丢进自己掌心,琉璃瞳里竟有几分人性化的狡黠。
执事放弃追逐,苦笑摇头:“罢了,都是因果。西殿第三间育雏室,最里侧那个缠着冰蚕丝的玉笼,切记莫要解开丝绦。”
穿过缀满月光石的甬道,江见秋听见此起彼伏的兽鸣响在耳边,交织成万灵殿独有的声音。
可在此时,怀中的青虹却开始发抖,细爪钩住了她粗布衣襟。
在第三间育雏室门前,她终于明白弟子的警告所谓何来。
玄冰打造的玉笼中蜷缩着一团焦黑,唯有心口处微微起伏。
断裂的冰蚕丝绦像蛛网缠住它残破的翅膀,每根丝线都连着墙壁上的符咒,将试图靠近的灵气绞成碎片。
“这是……”
江见秋瞳孔微缩,即便她不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可鼻间萦绕的焦煳味,都过去了这么久,却仍旧如此刺鼻。
焦黑的羽翼突然颤动。
笼中青鸾艰难昂起脖颈,烧灼成炭的眼眶对准江见秋。
在与其对视的瞬间,眉间冰花印记突然泛起幽蓝冷光,无数破碎画面涌入识海!
燃烧的云镜峰、断裂的流云剑、师尊跪在暴雨中抱着焦黑鸟羽……
“啾……”
嘶哑的鸣叫带着泣音,江见秋踉跄扶住玉笼。
冰蚕丝感应到她的触碰,突然迸发刺目青光,将那些记忆残片绞得粉碎。
“师妹莫碰!”执事疾步冲入室内:“这缚灵索乃是宗主亲手……”
话音戛然而止。
众人惊愕发现,原本暴烈的禁制竟在江见秋指尖化作柔顺水流。
焦黑青鸾颤巍巍伸出残翅,轻轻搭在她手背,被灼伤的咽喉发出断续音节:“清……雪……”
江见秋能够清晰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情绪,悔恨如岩浆灼烧脏腑,思念似寒潭漫过神魂。
“七年前究竟……”
“不可说!”执事慌忙掐诀稳固禁制:“玄霄师叔既未告知,自有她的道理。”
这样吗……
暮色染窗时,青鸾终于蜷成团沉沉睡去。
江见秋抱着新得的雪绒兔踏上归途,青虹在肩头不停啄她耳垂,却无法驱散先前出现在脑海中的画面。
七年前,云镜峰遭劫……
可,云镜峰位于宗门内部,外有护宗大阵守护,内有各峰首座、长老、宗主,为何单单云镜遭劫?
难道是内部出了问题?
她实在想不通其中缘由,脚步已经迈入山门,又突然折返,用些许玉珠米换了醉仙居最烈的寒潭香,随后快步来到百味轩,赶在打烊前敲响了店门。
老执事盘坐在榻上,面前摆着星罗算珠,每粒珠子里都浮动着账目虚影。
“寒潭香配朱果脯,倒是清雪仙子当年的口味。”
老者广袖拂过案几,青玉酒盏自储物囊中鱼贯而出:“小友可知这醉仙居的规矩?”
江见秋将酒坛轻轻放在桌上,轻声道:“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
“好个通大道!”
老执事并指削开泥封,寒雾裹着酒香弥漫整座小店。
就只是这一句话,老者便已猜到,这丫头一定是调查清楚后才来的。
江见秋并未直入主题,而是笑着递上了手中的酒壶:“前辈,如何称呼?”
老执事倒也不含糊,虽然他不缺这一口酒,但看着曾经最仰慕的仙子,重新振作起来,收下一名弟子,他还是心生欢喜,笑着接过了酒壶:“老夫姓孙,你叫我孙伯就好。说起来,你应该称呼我为师兄才对,我与你相同,皆为月墟宗三十二代弟子。”
江见秋自然清楚这一点,但她实在无法对一位已经风烛残年的老者以师兄相称,只含糊应了声“孙伯”。
孙伯为自己斟上一杯,仰头一饮而尽,随后明知故问道:“好酒,不愧是寒潭香!只是不知小友,为何突然送我这烈酒?”
江见秋坐到了一把椅子上,笑着问道:“孙伯在月墟宗修行多年,想必知晓许多宗门之事,能否与我讲讲?”
少女将几颗糖果放在桌子上,剥开一个放入口中细细品尝,脸上也同步露出了小女孩吃到甜食该有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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