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龙椅上传来。
“咳……咳咳!”
原本乱成一团的太医们顿时大喜过望:“陛下醒了!陛下醒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大楚皇帝楚渊颤颤巍巍地撑着龙椅扶手,坐直了身体。他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却透出骇人的清明。
他先是看了一眼那枚钉在扶手上,已经将周围木料腐蚀得漆黑的毒针,又缓缓将目光移到被长刀钉在柱子上的国师灵阑身上。
灵阑接触到皇帝的目光,吓得魂飞魄散,惨叫道:“陛下饶命!是太子!是太子殿下指使贫道的啊!”
“你胡说!”楚重云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着反驳,“父皇!儿臣冤枉!是他!是他妖言惑众,蛊惑儿臣!”
楚渊疲惫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无尽的冰冷与厌恶。
“楚重云。”
“儿臣在!”
“你真是朕的好儿子啊。”皇帝的声音沙哑,却字字诛心,“朕还没死,你就急着找人来咒朕,还想杀了朕的救命恩人。”
“不是的父皇!儿臣没有!”
“拖下去!”楚渊猛地一拍扶手,“禁足东宫,无朕旨意,不得踏出半步!彻查东宫所有党羽,一个不留!”
此言一出,不亚于废储。
楚重云瘫软在地,面如死灰,被两个禁卫毫不客气地拖了出去,嘴里还绝望地喊着“父皇饶命”。
处置完太子,楚渊的目光落在了沐放身上。
他看着这个被自己忌惮多年的将军,看着他身上尚未散尽的铁血煞气,和他怀里那个与煞气格格不入的、睡得正香的奶娃娃,神情复杂。
“沐放。”
“臣在。”沐放抱着女儿,沉声应道。
“你护驾有功。”
“臣,份内之事。”
楚渊自嘲地笑了笑:“份内之事?朕这满朝文武,这数千禁卫,竟不如你一人一刀。是朕错了。”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传遍大殿:“传朕旨意!振国将军沐放,忠勇无双,护驾有功,官复原职,官加一品,封护国公!另,特领羽林卫指挥使一职,即刻起,全权负责宫城防卫!”
此封赏一出,满殿哗然。
这何止是官复原职,这是将整个皇宫的身家性命,都交到了沐放的手上!
这是何等的信任!
沐放也是一怔,但随即便单膝跪地:“臣,领旨谢恩!”
他没有推辞。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今君要臣活,要臣守卫,他便守。
皇帝欣慰地点点头,目光终于落在了沐放怀里的沐渔身上,眼中的威严和杀伐瞬间化为一抹难得的温和。
“这小丫头……是叫沐渔吧?”
“是,小女沐渔。”
“她是个福星啊。”楚渊长叹一声,竟露出了一丝笑意,“她想要什么赏赐?朕都允了。”
沐放刚想替女儿谦辞,怀里的小人儿却正好动了动,小嘴咂吧了两下,含糊不清地梦呓道:“糖葫芦……还有……亮晶晶……”
殿中肃杀的气氛,被这句梦话冲得一干二净。
连楚渊都忍不住笑出了声,牵动了伤口,又是一阵猛咳。
“好!好!都赏!”他笑着说,“来人,赏护国公府黄金万两,东海明珠百颗,锦缎千匹!再赐小郡主金牌一面,凭此金牌,可在宫中随意行走,任何人不得阻拦!”
他看着睡得香甜的沐渔,心里清楚,这孩子能看穿国师的伪装,绝非寻常。
是妖是仙,暂且不论。
但今日,她确确实实救了自己一命。与其将她远远推开,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沐渔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香喷喷的软塌上。
她揉了揉眼睛,一股浓烈的饥饿感袭来,肚子“咕噜噜”叫个不停。
“爹爹,我饿……”她软软地喊了一声。
“醒了?”沐放的声音立刻在耳边响起,带着无尽的关切。他端过一碗温热的米粥,“来,小渔儿,先喝点粥暖暖胃。”
沐渔就着爹爹的手喝了大半碗粥,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华丽的偏殿,殿中的桌子上,堆满了金灿灿的金瓜子和各式各样她见都没见过的精致点心。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爹爹!好多好吃的!”
她挣扎着从沐放怀里下来,跑到桌边,拿起一块荷花酥就往嘴里塞,又顺手抓了一大把金瓜子,小心翼翼地塞进自己腰间的小荷包里,塞得满满当当。
沐放看着女儿这副小财迷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他将今天殿上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着重说了皇帝的赏赐。
沐渔听得一知半解,但她听懂了两个重点:一,她有很多很多好吃的了;二,她可以拿着一个亮晶晶的牌子,在皇宫里随便“逛逛”。
“逛逛!”
小郡主的人生理想,除了吃遍天下,又多了一项——逛遍天下!
她立刻从一堆赏赐里翻出了那面沉甸甸的金牌,上面刻着繁复的龙纹,摸上去冰冰凉凉,舒服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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