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皇帝的目光如炬,落在谢知微那张尚带稚气的脸上,带着一丝上位者的审视。
“太医院首席太医谢神医的孙子,谢知微?”
“草民正是。”
谢知微躬身行礼,声音清朗,态度沉稳,完全不像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
“你有办法?”
太医院院使花白的眉头紧紧蹙起,语气中带着长辈对后辈根深蒂固的质疑。
“我等行医数十年都束手无策,你一个黄口小儿,能有何高见?”
他的声音里满是不信,认为这少年不过是想哗众取宠。
谢知微并未因对方的轻视而动摇,他从容地打开随身携带的针包。
针包徐徐展开,里面是长短不一、在光线下闪着幽幽寒光的金针,每一根都保养得极好。
“草民斗胆猜测,郡主殿下的眼疾,并非是寻常病症,也非邪祟入体。”
他顿了顿,将目光转向软榻上安安静静坐着的沐渔,眼神不自觉地变得温和。
“更像是……她与生俱来的一种天赋,因为某种原因,被强行封闭了。”
“经脉郁结,清气不升,浊气不降,故而目不能视。”
这番话,说得玄之又玄,在场的太医们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是无稽之谈。
但沐放和楚崇瑾却心头一震,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
他们是知晓沐渔真实身份的少数人,也知道她化形不久,根基不稳。
这套“天赋被封”的说辞,恰好能完美解释她为何会突然失明,而且听起来比“妖邪作祟”要顺耳得多。
一旁的言子澈已经迅速拿出他的小本本,笔尖飞速划过纸面,留下一行娟秀小字。
“谢氏医经新解之《锦鲤经脉闭塞学说》,开山鼻祖:谢知微。”
“那要如何疏通?”
沐放的声音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急切,他紧紧盯着谢知微,生怕错过一个字。
“需双管齐下。”
谢知微从针包里捻起一根最细长的金针,针身在指尖微微颤动,反射着冷光。
他解释道:“首先,需用‘金针刺穴’之法,以金针为引,刺入眼周的晴明、攒竹、丝竹空等几处大穴,以此打开郁结的经脉通路。”
“此法极为凶险!”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医失声惊呼,胡子都跟着抖了抖。
“眼周穴位何其脆弱,经脉纤细如丝,稍有半分偏差,便会造成永久性的损伤!非有二十年以上的行针经验,且心神绝对专注者,绝不敢轻易尝试!”
“我敢。”
谢知微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与他年龄全然不符的自信与决绝。
皇帝锐利的目光在他和那根金针之间来回移动,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继续说。”
“打开经脉之后,只是第一步。淤塞的通道需要一股力量来冲刷贯通。”
“这股力量,必须至纯至阳,且蕴含磅礴的生机,方能顺着金针导入,一举冲开所有淤塞,又不伤及郡主娇嫩的经脉。”
谢知微抬起头,目光越过众人,直直地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楚崇瑾。
“而在整个大楚,最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九殿下您身上的……真龙之气!”
话音落下,整个暖阁内外,瞬间落针可闻。
金针刺穴,龙气温养。
一个,是只存在于古籍残卷中的失传针法。
一个,是只存在于皇室秘闻中的帝王之气。
将这两者结合起来,给一个四岁半的孩子治眼睛?
这听起来,比楚崇瑾带回来的“神稻亩产翻倍”还要离谱和荒诞!
“胡闹!”
太医院院使终于忍不住了,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谢知微的手都在发抖。
“龙气乃国运之本,何等尊贵!岂能用来行此等……闻所未闻的医术!”
“万一在此过程中伤及殿下龙体,动摇了国本,你一个黄口小儿担待得起吗?”
楚崇瑾却在此时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异常清晰。
“我愿意。”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沐渔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满是外人难以读懂的温柔与坚定。
“只要能治好小渔儿的眼睛,别说是耗损一些龙气,就是要我的命,我也在所不惜。”
这话说得……
站在廊下的萧北辰听得直咂嘴,他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言子澈,压低声音。
“喂,你有没有觉得,殿下这话听着有点不对劲?怎么跟话本里那些为爱痴狂的男主角似的?”
言子澈头也不抬,奋笔疾书,嘴里还念念有词。
“《安国郡主爱慕者语录》增补条目,九殿下篇,第十七条:为爱舍命,情深不悔。”
沐放的脸色则变得有些复杂。
他看着楚崇瑾,心中既有感激,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警惕,像是一头守护幼崽的孤狼,审视着一头意图不明的猛虎。
这小子,对他女儿是不是太好了一点?这已经超出了寻常的关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