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监会对磐石资本的立案调查刚落槌,泽嘉资本的交易室里就弥漫着一种紧绷的平静。李化春盯着鑫科材料的 K 线图,屏幕上那道刚修复的涨幅曲线,像根被拉到极致的弦 ——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鼠标,指腹蹭过冰凉的塑料外壳,心里总觉得,何瑾不会就这么认栽。毕竟这个女人从澜山资本被开除时,看他的眼神就像淬了毒的针,怎么可能甘心在磐石资本栽了跟头就彻底消失。
“化春,华哥让你去趟办公室。” 张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急促。
李化春回头,看见她推着轮椅进来,膝盖上摊着份资金报表,指节因为攥得太紧而泛白,连指甲盖都透着青紫色。
“刚收到银行那边的消息,咱们上周申请赎回的两亿定期理财,城南支行突然说‘系统故障’,到账时间要延后一周。”
李化春起身走过去,目光扫过报表上红笔圈出的 “延迟到账” 字样,那字迹用力得几乎要划破纸页。
他注意到张敏颈后沾着的汗渍,连鬓角的碎发都黏在皮肤上 —— 她中午说要去银行核实资金进度,当时他还劝她腿伤没好透,等明天再去,没想到她还是跑了一趟。“银行那边具体怎么说?王行长接电话了吗?”
“接了,但支支吾吾的,只说‘上面有压力’,问他具体是什么压力,就说不清楚了。”
张敏把报表往他面前推了推,轮椅的金属轮子在地板上轻轻蹭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声响,“我查了一下,这笔定期理财是去年华哥跟王行长敲定的,当时约定的是 T+3 到账,从来没出过问题。这次突然延迟,肯定有问题。”
两人刚走到华哥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 “哐当” 一声脆响 —— 像是玻璃杯摔在地上的声音。李化春敲了敲门,里面没应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华哥正背对着门口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攥着份文件,指节发白,脚下的地毯上撒着一地玻璃碎片,旁边还滚着半瓶没喝完的矿泉水。
“华哥。” 李化春轻声喊了一句。
华哥转过身,眼底布满红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来一夜没睡。
他把手里的文件扔到办公桌上,文件封面 “泽嘉资本员工背景核查报告” 几个字格外醒目。“何瑾这女人,真是阴魂不散!” 华哥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指腹重重地戳在文件的某一页,“你自己看,风控部的老吴,三个月前偷偷把咱们的持仓数据卖给了一家空壳公司,而那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就是何瑾现在待的‘鼎盛资本’!”
李化春拿起文件,翻到华哥指的那一页,目光落在转账记录上 —— 老吴的私人账户在三个月前收到了一笔一百万的转账,付款方是一家名为 “启元商贸” 的公司,而通过工商信息查询,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正是何瑾。
他心里一阵发凉,老吴在泽嘉待了五年,从风控专员做到风控部副经理,负责的正是泽嘉质押账户的管理,手里握着华哥质押鑫科材料的平仓线数据,这要是被何瑾拿到,后果不堪设想。
“老吴跟着我五年了,怎么会……” 李化春的声音有点发涩,他想起上次部门聚餐,老吴还跟他聊起儿子要出国留学的事,说学费还差八十万,当时他还安慰老吴,说等项目盈利了,帮他申请奖金,没想到老吴会走这条路。
“还不是为了钱。” 华哥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坐在椅子上,从抽屉里摸出烟盒,抖了半天也没抖出一根烟,最后干脆把烟盒扔到一边,
“老吴儿子下个月就要去美国,学费加生活费要一百多万,他手里没那么多钱。何瑾就是抓住了这一点,给了他一百万,还承诺帮他在鼎盛谋个高管职位,他就动心了。”
华哥顿了顿,目光落在李化春身上,语气沉了下来:“现在最麻烦的不是老吴,是银行那笔延迟到账的资金。咱们下周要兑付三亿的基金赎回款,其中两亿靠的就是这笔定期理财,要是资金跟不上,客户那边肯定会恐慌。一旦引发挤兑,泽嘉就完了。”
张敏突然开口:“我刚才在来的路上,查了一下城南支行的舆情,发现最近有几个财经自媒体在传‘泽嘉资本投资踩雷’的消息。”
她拿出手机,调出截图递给李化春,“你看,这些消息的源头都是一个昨天刚注册的匿名账号,账号只发了这一条内容,却被好几家财经自媒体转发了。而且内容全是咱们去年亏损的几个项目,还故意夸大了鑫科材料的质押风险,一看就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李化春接过手机,仔细看着截图 —— 匿名账号发的内容里,不仅列出了泽嘉去年亏损的项目名称,还附上了伪造的资金流水截图,说泽嘉挪用客户资金补窟窿,甚至编造了 “鑫科材料质押即将爆仓” 的谣言。
他突然想起上周去鑫科材料调研时,厂长偷偷跟他说的话:“最近有鼎盛资本的人来厂里打听良品率,还塞给质检员红包,想让他们改数据,我已经把那几个质检员停职了,没敢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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