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金猛地松开了压着法修林愁的手，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张开双臂，死死地挡在了林愁和那道空间裂缝之间。
他的脸涨得通红，“不行！”
他吼了出来，声音都破了音。
“绝对不行！”
“林愁，我求你了，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程大金的姿态放得很低，声音里甚至带上了哀求。
“这里是青城门！是敌人的地盘！谁知道他们还有没有藏着别的什么老怪物？你是我们唯一的指望！你进去了，万一出不来，我们这些人怎么办？”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旁边还一脸懵的老邢，最后指向了远处那些还在兢兢业业“执行公务”的下属们。
“全军覆没！你懂不懂什么叫全军覆没？！”
林愁看着他那副“你不答应我就死给你看”的架势，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倒不是真的怕程大金寻死觅活。
主要是，他觉得真要把这个分局局长给揍一顿，影响不太好。
官大一级压死人，面子，多少还是要给一点的。
“我说，老程，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有个分身在这？”林愁指了指那个刚从地上爬起来，正拍着身上灰尘，一脸晦气的法修林愁。
“忘不了！这辈子都忘不了！”程大金一看到那个分身，气就不打一处来，“你看看他那德行！他比你还疯！刚才要不是我拦着，他现在可能已经在对面哪个怪物的肚子里，等着被消化了！”
被点名的法修林愁不乐意了。
“老东西你胡说什么？什么叫被消化？那是为公司发展做贡献，是产业升级！你懂个屁！”
“我懂！我懂我再不拦着你们俩，你们就得给我们收尸！”程大金寸步不让。
场面，再一次僵持住了。
林愁看着眼前这个油盐不进的程大金，终于还是叹了口气。
“行行行，怕了你了。”
他摆了摆手，一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
“不进去可以，但总得让我看看里面是啥吧？”
他一脚踹在旁边法修林愁的屁股上。
“愣着干嘛？放个小弟进去探探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法修林愁挨了一脚，非但没生气，眼睛反而“噌”的一下亮了。
对啊！
他怎么就没想到！
他可是老板，哪有老板亲自下场干活的道理？
这种探路的粗活，当然是交给员工去干了！
他清了清嗓子，把鬼魂幡往地上一顿，摆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威严的姿势。
“咳咳。”
“工号1024的那个，对，就是你，别东张西望的。”
他遥遥一指鬼魂大军里，一个看起来最机灵的神宫境鬼魂。
“现在，给你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进去，看看里面有什么。”
“记住，活着的回不来没关系，但必须把里面的情况，给我一帧一帧地同步回来！要高清的！”
被点到名的那个鬼魂，明显愣了一下。
它看看那道闪烁着危险电弧，一看就不是什么善地的空间裂缝，又看看自己老板那张写满了“你快去”的脸。
鬼魂的脸上，流露出一股极其人性化的，名为“我不想去”的抗拒。
可惜，老板的命令，就是天。
它只能苦着一张鬼脸，在周围同僚们那“兄弟走好”的目送下，一步三回头地，视死如归地，一头扎进了那道漆黑的裂缝里。
在鬼魂进入裂缝的瞬间，法修林愁闭上了眼睛。
他正在通过与鬼魂之间的精神链接，共享着对方的视野。
程大金和老邢也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法修林愁，等着他开口。
一秒。
两秒。
十秒过去。
法修林愁的脸上，那股期待和兴奋的表情，慢慢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疑惑。
然后，是茫然。
最后，是难以掩饰的，巨大的失望。
他睁开了眼，那眼神，空洞得像一个刚刚被告知自己中了五百万，去兑奖时却发现彩票过期的倒霉蛋。
“怎么样？里面有什么？”程大金急切地问道。
法修林愁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干涩，充满了幻灭感。
“很小，就这个院子这么大。”
“里面……没有活物。”
“没有会跑的，没有会叫的，连只虫子都没有。”
他顿了顿，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了那个让他心碎的词。
“全是……草。”
“草？”
程大金和老邢对视一眼，没太明白。
“对，就是草。”法修林愁生无可恋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把鬼魂幡抱在怀里，“五颜六色的草，奇形怪状的草，还有些长得像蘑菇的草。”
“我的新员工……”
“我的绩效……”
“我的贡献点……”
他抱着幡旗，开始碎碎念，那声音，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而另一边，主身林愁在听到“全是草”这三个字的瞬间，刚刚才燃起的那点兴趣，立刻就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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