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声从倾盆之势渐渐转为淅淅沥沥,最终只剩下屋檐滴水的嗒嗒声,敲打着夜晚的寂静。陈默换下那身湿透后冰冷黏腻的衣服,用一条略显粗糙的毛巾用力擦拭着身体,皮肤因摩擦微微泛红,驱散着雨水带来的寒意。这间位于老城区筒子楼的临时落脚点,隔音效果很差,能听到隔壁夫妻的争吵声、楼下麻将牌的碰撞声,以及远处街道隐约传来的车流声,各种声音混杂,充满了市井的烟火气,也带着一种令人心烦意乱的嘈杂。
他并没有立刻开始例行的观想或休息,而是坐在那张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旧木椅上,眉头微蹙,沉浸在刚才事件的回响中。那三个雨衣袭击者身上散发出的混乱暴戾能量,如同跗骨之蛆,在他感知中留下了清晰的印记。那是一种非常原始、纯粹的能量感觉,不像“虚空教团”那般带着明确的仪式感和对某种未知存在的崇拜,也不像寻常觉醒者力量那样具有个人特质或元素属性。它更像是一种……为了破坏而破坏,为了引发纯粹混乱而存在的催化剂。剥夺理智,放大兽性,只留下最原始的暴戾与攻击欲。
是某种新型的、未被记录的能量污染?还是某个未知势力为了特定目的,像播种一样在城市里投放的“混乱种子”?
他拿起那个外表普通、内藏玄机的加密通讯器,指尖在冰冷的表面上划过。他尝试调动自己那有限的“临时协作者”权限,接入特七处那庞大而森严的内部数据库。光幕在意识中展开,无数条目飞速闪过,但关于这种特定能量特征的记录却寥寥无几,如同沉入大海的几颗石子。仅有的几条语焉不详的归档信息,被标注为“混乱侧精神影响”、“高攻击性诱发”、“疑似与某些未经注册的地下违禁药物或精神干扰装置有关联”,后面跟着红色的“权限不足”或“信息残缺”提示。
线索太少,如同在迷雾中摸索,只能触碰到模糊的轮廓。
他沉吟片刻,指尖在通讯器上快速敲击,决定还是通过自己的渠道去探探风声。他联系了游走在灰色地带的老鬼,描述了那种能量给人的核心感觉——一种能诱发极度狂暴、失去理智状态的影响(他谨慎地略去了具体的遭遇地点和事件细节),询问最近黑市或者那些见不得光的角落里,有没有出现什么类似的新奇玩意儿。
通讯器沉默了片刻,老鬼的回复比平时慢了一些,透过加密频道传来的声音也带着一丝罕见的谨慎和斟酌。
“哥们儿,你问的这个……路子有点野,也有点敏感。”老鬼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仿佛怕被什么无形之物听见,“不瞒你说,最近这池子水是越来越浑了。道上确实有点不太平,听说……只是听说啊,流出了一种叫‘狂怒’的新玩意儿。不是吃的药片,也不是注射的液体,据说形态很怪,像是个……小玩意儿,具体什么样没人能说清,藏得极深。但这东西邪门得很,沾上的人,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特别容易炸毛,一点就着,力气好像也变大了些,关键是不怕疼,打起架来跟疯狗一样,但脑子完全不清醒,六亲不认,很容易就失控捅出大篓子。”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语气带着一丝忌惮:“价格还不便宜,来源更是神秘,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没人知道源头是哪个犄角旮旯,也没人敢深究。劝你一句,哥们儿,这浑水最好别蹚,感觉……不太吉利。”
“狂怒”?一个小玩意儿?能无形中散发混乱能量,侵蚀人的心智,诱发极端的暴力行为?
陈默的眉头锁得更紧了。这听起来绝非自然变异或偶然产物,更像是经过精心设计、人为制造并散布出来的混乱种子。其目的令人不寒而栗——是为了测试效果?是为了在特定区域制造恐慌和动荡,掩盖其他更重要的行动?还是某个疯子单纯的乐子,或者某个组织庞大计划的一环?
无论是哪种可能性,这都不是一个好兆头。试想,如果这种名为“狂怒”的东西大规模扩散开来,出现在学校周边、商业街区、交通枢纽……不需要多,只要几十个、上百个被影响的人同时失控,就足以对整座城市的公共安全和社会秩序造成毁灭性的冲击。这远比一两个强大的觉醒者造成的破坏更广泛,更难以防范。
他将从老鬼这里得到的、带着江湖气息的零碎信息,与自己之前的遭遇和能量感知相结合,整理成一份条理清晰的报告,连同自己的初步分析和担忧,一并加密上传给了特七处。他能做的已经做了,至于特七处那边是否会足够重视,调动资源进行深入调查和清剿,以及他们最终会如何定义和应对这种新型威胁,就不是他这个“外围协作者”能左右的了。
处理完这些,窗外已彻底安静下来,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车辆驶过积水的声音。陈默盘膝坐在那张硬板床上,尝试进入观想状态,引导精神力按照【基础冥想法】的路线缓缓运转。然而,他发现自己的心神有些难以凝聚,识海中的精神力如同被微风吹拂的湖面,泛着细碎的涟漪,难以彻底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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