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龙挂断电话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有了五叔周华安的介入,这件事的性质就彻底变了。
从一件地方上的治安事件,上升到了省一级领导亲自关注的高度。
他太清楚这种关注意味着什么了。
对于魏海这种在地方上有些能量,但根基并不算深厚的人来说,上面不查你时,你可以呼风唤雨,风生水起,过得潇洒恣意。
可一旦被上级部门,尤其是省一级的大领导给盯上了,那就好比被架在了火上烤。
纪委监委的同志可不是吃素的,他们会像最优秀的猎犬一样,顺着气味把你过往的每一笔账,办过的每一件事,都翻个底朝天。
哪怕你做得再干净,也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魏海的好日子,不长久了。
周朝龙甚至能想象到,此刻的魏海或许还在为自己的胜利而沾沾自喜,以为靠着父亲魏东强的关系就能把事情压下去。
殊不知,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从省城悄然撒下,正缓缓向他收拢。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收拾好心情,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工作上。
第二天,阳光明媚,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大安县人民医院里,却弥漫着一股与这晴朗天气不符的微妙气氛。
今天是江市副市长万蒗出院的日子。
一大早,县委书记安志平就亲自带队,领着县里各大局、各部门的一把手,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医院。一时间,平日里还算宽敞的走廊被挤得水泄不通,充满了各色人物小心翼翼的问候和恭维声。
“万市长,您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万市长,我们代表全县人民祝您早日康复,重返工作岗位!”
“万市长气色真好,看来我们县医院的医疗水平还是不错的嘛。”
万保华站在病房门口,红光满面地应酬着这些前来探望的地方官员。
女儿虽然受了伤,但能让大安县的领导班子如此兴师动众,也算是给他这个老父亲挣足了面子。
病房内,万蒗已经换上了一身得体的便装,正坐在床边,由护士做着最后的检查。
她的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门口,似乎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在国道上,是周朝龙不顾危险,第一时间冲过来救了她,将她送到了医院。
住院期间,也是他忙前忙后,细心周到。可今天,这个她最想见到的人,却没有出现。
人群中没有那个挺拔的身影。
万蒗的眼神里,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悄然浮现。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失落。
她当然知道,周朝龙不来,不是因为他不愿意来。
以他的性格和对自己的关心,他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缺席。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想在这个场合见到自己的父亲万保华。
父亲对周朝龙的意见太大了。
从一开始的误会,到后来的偏见,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周朝龙选择避开,是不想让场面变得尴尬,也是不想让她夹在中间为难。
这份体贴,万蒗感受得到。可理智归理智,情感上,她还是控制不住地感到委屈和难过。
“蒗蒗,手续都办好了,咱们可以走了。”万保华走进病房,看着女儿有些落寞的神情,心里跟明镜似的,但他装作没看见,只是催促道:“安书记他们都在外面等着呢,别让人家久等了。”
万蒗嗯了一声,站起身来,对着一旁照顾了自己多日的护士微笑道谢。
走出病房,安志平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笑容:“万市长,身体感觉如何?要不要再多休养几天?”
“多谢安书记关心,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万蒗礼貌地回应,目光却越过安志平的肩膀,在人群中再次搜寻了一遍。
还是没有。
她收回目光,心里那点小小的火苗,似乎被冷风吹得摇摇欲坠。
安志平是何等人物,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炉火纯青。
他一眼就看穿了万蒗的心思,却不动声色。
直到一行人簇拥着万蒗走到医院大门口,准备上车时,万蒗才终于忍不住,趁着父亲和别人寒暄的间隙,低声向旁边的安志平问道:“安书记,周朝龙同志……他怎么没来?”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期盼。
安志平闻言,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他侧过身,用同样低的声音回答道:“万市长,您误会了。”
“朝龙同志不是没来,他是怕这里人多嘴杂,影响不好。”
“他现在已经在县委大楼的会议室了,把今天会议的材料和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就等您过去主持大局呢。”
短短几句话,像是一股暖流,瞬间涌入了万蒗的心田。
原来,他不是不来,而是用另一种方式在等着自己。
他已经提前去准备会议了。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想得比谁都周到,做得比谁都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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