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遇刺的消息,终究没能完全捂住。
尽管皇帝下令严密封锁,内卫和刑司像梳子一样将东宫篦了一遍又一遍,抓了不少“嫌疑重大”的太监宫女,严刑拷打,但真正的刺客如同人间蒸发,只留下那根淬了诡异剧毒的“幽魄寒铁”针,和太子吴怀仁歇斯底里的惊惧。
“查!给本宫彻查!一定是老八!不,是老二那些人!他们想害死本宫!!”
太子的咆哮声连日来不断从东宫深处传出,带着一种色厉内荏的疯狂。
他不再轻易踏出书房,身边护卫的数量增加了三倍,所有入口的食物饮水都需经过三道银针试毒和心腹太监亲口尝试。
他眼底布满血丝,原本就阴鸷的面容更添了几分扭曲,看谁都像是潜藏的刺客。
那晚生死一线间,体内那股不受控制、自行爆发的筑基灵力,以及拉太监挡刀时那瞬间的冷静与精准,都成了他心底最深的恐惧和秘密。
他不敢让任何人知道他已经筑基,这与他多年来精心营造的“平庸”形象背道而驰,更会引来父皇更深的猜忌和其他兄弟更疯狂的针对。
但这秘密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理智。
他变得愈发多疑、暴躁,对身边稍有异常举动的人动辄打杀,东宫上下人人自危,笼罩在一片恐怖的氛围中。
“殿下,喝口参茶定定神吧。”
一个贴身太监战战兢兢地捧上茶盏。
吴怀仁猛地一挥袖,将那茶盏狠狠扫落在地!
“滚!都给本宫滚出去!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毒?!”
瓷片碎裂,滚烫的茶水溅了那太监一身,他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空荡的书房里,只剩下吴怀仁粗重的喘息声。
他扶着书案,手指因用力而泛白。必须做点什么,必须找出那个刺客,必须……震慑住那些躲在暗处的宵小!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来人!”
“主人,太子疯了!”
乌圆的声音透过灵犀符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咋舌,
“他动用了‘暗枭’!现在满京城暗地里都在搜捕那个女刺客,只要是身形接近、来历不明的女子,尤其是西域那边长相的,都被盯上了!已经有好几个无辜的胡女被秘密抓走拷问,生死不知!”
清晏殿书房内,吴怀瑾正在临帖,闻言笔尖微微一顿,一滴浓墨落在宣纸上,缓缓晕开。
他放下笔,拿起一旁的湿布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
“暗枭……”
他轻声重复了一遍。这是太子私下蓄养的一批见不得光的势力,专司刺探、暗杀、处理脏活,平日里极少动用。
看来这次遇刺,是真的戳到这位太子兄长的肺管子了。
“我们的人没事吧?”他问道,语气平静。
“没事!奴早就让他们撤回来了,藏得严严实实的。”
乌圆连忙保证,随即又压低声音,
“不过主人,太子这么搞,动静太大了,会不会……惹得陛下不快?”
“父皇?”
吴怀瑾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冷峭,
“父皇只会觉得他这太子,愈发不成器了。”
遇刺之后不想着稳定局面,安抚人心,反而如此大张旗鼓、手段酷烈地搜捕,除了显得他无能、惊慌失措之外,还能有什么效果?
更何况,动用“暗枭”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力量,本身就是一种逾越。
“让他闹吧。”
吴怀瑾淡淡道,
“水越浑,我们才好摸鱼。怀亲王那边有什么动静?”
“怀亲王倒是沉得住气,府上一切如常,就是那个钱秉忠,这两日告了病假,没去宗人府点卯。”
告病?
吴怀瑾眼神微闪。
是察觉到了那晚档案库有人潜入,心生警惕?
还是……在暗中整理那些“证据”?
“知道了。继续盯着,尤其是钱秉忠的住处,看看都有谁去‘探病’。”
“是!”
切断联系,吴怀瑾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那几株在初夏阳光下舒展枝叶的石榴树,花开得正艳,红得像火。
太子如同惊弓之鸟,疯狂反扑。
怀亲王暗中织网,意图不明。老八闭门不出,不知在酝酿什么。而他自己……
他的目光投向地下密室的方向。
那把来自西域的“刀”,正在地狱般的磨砺中,一点点褪去锈迹和棱角。
地下石室。
阿娜尔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身上那套靛青色劲装再次被汗水浸透,紧贴着身体,勾勒出流畅而充满力量的线条。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汗味。
在她面前不远处,戌影静静站立,手中的乌黑长鞭自然垂落,鞭梢甚至没有沾上一丝尘土。
她的呼吸平稳,眼神依旧冰冷如初,仿佛刚才那场疾风骤雨般的攻击对她而言不过是热身。
“起来。”
戌影开口,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阿娜尔咬紧牙关,用手撑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的左臂有一道新鲜的、火辣辣的鞭痕,但并不深,只是皮外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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