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长窗,在清晏殿光可鉴人的金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殿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与书卷气息,静谧得仿佛与世隔绝。
吴怀瑾依旧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身上盖着那张银狐皮薄毯。
他手中拿着一卷古籍,目光却并未落在书页上,而是望着庭院中那株开得正盛的白玉兰,眼神深邃,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云香安静地跪坐在榻边的锦墩上,正用一双纤纤玉手,小心翼翼地为他按摩着小腿。
少女低着头,湖碧色的绫裙裙摆铺散在地,如同漾开的一汪春水。
她的动作轻柔而富有韵律,指尖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试图缓解主人因“久病”而可能存在的血脉不畅。
尽管吴怀瑾并未表现出任何不适,但云香和云袖早已习惯了这般细致入微的伺候。
在她们眼中,殿下身子孱弱,需得时时仔细将养。
“殿下,力道可还合适?”
云香微微仰头,小声问道,眼中带着一丝探寻。
阳光照在她细腻的脸颊上,绒毛清晰可见,显得格外娇嫩。
吴怀瑾收回目光,淡淡瞥了她一眼,
“尚可。”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让云香如同得了褒奖般,唇角微微弯起,低下头,更加卖力地按摩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微的、仿佛风吹落叶的窸窣声,自窗外传来。
吴怀瑾执书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云香似乎也听到了什么,按摩的动作下意识地停住,有些疑惑地侧耳倾听,却只听到窗外风吹玉兰树的沙沙声。
“无事。”
吴怀瑾平淡的声音响起,打破了瞬间的凝滞,
“许是鸟儿落错了枝头。”
云香连忙收敛心神,暗怪自己大惊小怪,继续专注地为殿下按摩。
而吴怀瑾的识海之中,已清晰地响起了酉影透过“洞观羽”传来的、冷静无波的汇报:
「主人,乌圆回报。老局丞已妥善安置赵家,米粮药材皆已送到,并请了相熟的铃医为那家的男人和女童看了诊。」
「坊间已有议论,皆赞九皇子仁德,泽被苍生,连带着慈幼局也备受称颂。」
「此外,裕亲王府已收下镇纸,王府管家亲自出面,言辞颇为客气,言道裕亲王甚喜,待殿下身子大好,再邀殿下过府一叙。」
吴怀瑾眼底深处,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掠过。
两步闲棋,都已落下,并且开始产生预期的效果。
尤其是慈幼局这条线,通过老局丞这个“自发”的善行执行者,将善名进一步扩大,似乎确实对功德值的增长有所助益。
他能感觉到,识海中那-125的数值,似乎又隐隐松动了一丝。
虽然还未正式变化,但那层坚冰,显然正在被细微的涟漪不断冲击着。
然而,酉影接下来的汇报,却让那丝满意瞬间冷却。
「主人,乌圆还探得,八皇子府对近日京城流言有所警觉。」
「其门下清客,似乎在暗中探查流言源头,尤其关注……与慈幼局、以及几位近期受过接济的贫户相关的消息。」
「虽未直接指向清晏殿,但动向值得警惕。」
吴怀瑾的目光重新落回手中的书卷上,指尖在泛黄的书页边缘轻轻摩挲。
老八……果然不是易与之辈。
太子隐藏得很深,而这位八皇子,却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冷静而敏锐。
自己利用慈幼局和贫户营造声名的举动,虽然隐蔽,但接连几次,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过,这也在预料之中。
若这点风波都引不起他的警觉,反倒显得不正常了。
「知道了。」
他通过魂契向酉影传递意念,
「告诉乌圆,暂停利用慈幼局扩散消息。」
「将探查重点,转向八皇子府那名负责此事的清客,摸清他的底细、喜好、弱点。」
「是。」
酉影的回应立刻传来,没有丝毫犹豫。
切断联系,吴怀瑾放下书卷,抬手揉了揉眉心,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倦色。
“殿下可是累了?”
云香立刻停下按摩,关切地问道,
“不如奴婢扶您去榻上歇息片刻?”
“不必。”
吴怀瑾摆了摆手,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只是有些乏了。你且下去吧,让云袖进来伺候笔墨,本王想练字静心。”
“是。”
云香连忙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悄悄退了出去。
她并未察觉任何异常,只当殿下是病体易倦。
片刻后,云袖轻步走了进来。
她已换了一身杏子黄绫裙,外罩月白比甲,显得清新脱俗。
她走到书案前,挽起袖口,露出一截凝霜皓腕,开始为吴怀瑾研墨。
动作娴熟优雅,带着一种大家闺秀的温婉气度。
吴怀瑾走到书案后坐下,执起一支狼毫笔,在铺开的宣纸上缓缓落下。
他写的并非风花雪月,也不是治国策论,而是极其工整的《道德经》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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