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退去后的黑石部落,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看向齐天笑时那混合着极度感激、敬畏甚至恐惧的复杂氛围。
一夜之间,齐天笑的地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不再是被围观的“怪力小怪物”,也不再是仅仅被林山家收留的“可怜孤儿”,而是整个黑石部落公认的、拯救了所有人性命的——“神佑之子”。
这个称号带着浓浓的宗教色彩和神秘主义,是部落居民在无法理解那匪夷所思的力量时,所能找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他们将齐天笑视为了先祖或某位未知神灵的化身或眷顾者。
待遇也随之发生了巨大改变。
他不再住在林山家那简陋的小屋,而是被恭敬地请到了部落里最好的一间空石屋,里面铺上了崭新的、柔软的兽皮,每日都有专人送来部落所能拿出的最丰盛的食物——虽然依旧不太够他吃,但已是最高规格的优待。
无论他走到哪里,遇到的部落居民都会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地向他行礼,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和崇拜,甚至不敢与他直视。孩子们则会被大人立刻拉走,既想让他们沾染“神佑”的福气,又害怕冒犯到他。
这种被捧上神坛的感觉,让齐天笑感到极其不适和别扭。他宁愿回到之前那种虽然被好奇围观,但至少更真实、更自在的状态。林薇倒是还会来找他玩,但小姑娘似乎也被大人们叮嘱过,言行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恭敬,让齐天笑心里有些失落。
他知道,那层无形的隔阂,非但没有因为他的“英雄”行为而消失,反而变得更加厚重了。他被高高捧起,却也彻底被孤立了。
果然,福兮祸所伏。
这种超然的地位和神秘的力量,在带来尊崇的同时,也必然引来更深层次的探究和忌惮。
在他搬进新石屋的第二天,战士首领雷豹和那位深居简出的老祭司,便联袂来访。
石屋内,火光跳跃,映照着三人神色各异的脸。
雷豹依旧是那副雷厉风行的样子,但眼神中的锐利探究却收敛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带着些许灼热的光芒。他率先开口,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客气:“天笑,这次部落能度过危机,全赖你出手。我雷豹代表黑石部落所有战士,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他抱拳行礼,姿态放得很低。
齐天笑不太习惯地摆摆手:“不用谢,我应该做的。”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老祭司则静静地坐在那里,浑浊却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他缓缓开口,声音苍老而平和:“孩子,你的力量,超乎想象,也超乎常理。狼群退去,并非偶然,是源自对你血脉深处的恐惧,对吗?”
他的话一针见血,直接点破了昨日那诡异一幕的本质,而非简单地归咎于“神佑”。
齐天笑心中猛地一紧,警惕起来。他沉默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祭司看着他戒备的样子,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疲惫和了然:“不必紧张。黑石部落并非忘恩负义之地。你救了所有人,这是事实。我们并非要探究你的秘密,只是……如此力量,出现在黑石这样的小部落,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雷豹接口道,语气带着一丝急切和招揽:“祭司大人说的是。天笑,你有如此天赋,留在黑石部落实在是屈才!你可想过未来?若是能系统修炼,将来成就必不可限量!或许……我可以推荐你去参加青玄宗的选拔?以你的天赋,必定能被选中!”
齐天笑听出了雷豹话语中的招揽之意,也听出了他希望通过自己与大宗门搭上线的潜在想法。他摇了摇头:“我……还没想那么远。”他现在连玄气都无法修炼,去宗门岂不是自曝其短?
老祭司轻轻用藤木杖顿了顿地,阻止了雷豹继续劝说,目光温和却不容置疑地看着齐天笑:“孩子,每个人都有不愿提及的过去。黑石部落不会强迫你。你只需记住,这里暂时是你的容身之所。但你的力量,如同一把双刃剑,既能守护,也可能引来无法想象的麻烦。望你好自为之,谨慎使用。”
这话既是提醒,也是一种含蓄的警告和划定界限。部落感激他,可以供养他,但同时也希望他不要滥用力量,以免给部落招灾。
齐天笑听懂了言外之意,点了点头:“我明白。我只想安稳生活。”
谈话在一种表面平和、实则各怀心思的氛围中结束。
送走两人后,齐天笑独自坐在石屋中,看着跳跃的火光,心中波澜起伏。
英雄?神佑之子?
他自嘲地笑了笑。他清楚地感受到,在那份尊崇和感激之下,是更深的不安、忌惮和试探。祭司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神,雷豹那带着功利目的的招揽,都让他如坐针毡。
他知道,关于他来历的疑问,绝不会因为这次谈话而消失,只会暂时被压下。一旦有机会,试探必然还会再来。
而他这身无法隐藏的力量,就像黑暗中的灯塔,不仅照亮了自身,也可能会吸引来未知的、可怕的掠食者。
成为英雄,带来的不全是优待,更有随之而来的、无法摆脱的关注和潜在的危险。
福祸相依,前途未卜。
他必须尽快想好应对之策,找到一个能合理隐藏自己、解释自身异常的说法。
一个谎言,或许即将开始。
(第二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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