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修分院的宿舍楼,完美继承了分院整体的“质朴”风格——旧、破、且隔音效果约等于无。孙毅师兄带着齐天笑走上吱呀作响的木楼梯,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门外。
“咳咳,”孙毅的表情有些尴尬,“那个……齐师弟,咱们分院条件有限,宿舍都是两人一间。你运气……嗯,也不知道算好算坏,你的室友是昨天刚安排进来的,是剑道分院的……”
“剑道分院?”齐天笑眨眨眼,“他们分院没地方住吗?”他记得剑道分院好像挺气派的。
孙毅挠挠头,压低声音:“听说……是那小子自己要求的。好像是嫌剑道分院那边太吵,而且他性格有点……特别。反正长老就把他安排到这空房间了。你……稍微注意点,他好像不太好相处。”
说着,他推开了那扇看起来饱经风霜的木门。
房间不大,陈设极其简单:两张硬板木床,两张旧书桌,两个衣柜,仅此而已。但就是这么一间陋室,却因为其中一个人的存在,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靠窗的那张床铺已然收拾妥当。铺着的不是学院统一发放的被褥,而是一套看似朴素实则用料极佳的深青色锦缎铺盖,折叠得一丝不苟,棱角分明。书桌上,一盏造型古雅的青铜灯盏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旁边整齐地码放着几本剑谱,一柄连鞘长剑斜倚在桌边。
那剑鞘呈现暗金色,上面铭刻着繁复而古老的云纹,虽未出鞘,却自然流露出一股令人肌肤生寒的锋锐之意。
一个少年,正背对着门口,站在窗边。
他身着一袭纤尘不染的月白色剑士服,身形挺拔如松,墨黑色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露出线条冷峻的侧脸和白皙的脖颈。仅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就仿佛一柄收入匣中的绝世宝剑,周身弥漫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和隐隐的剑气波动。
听到开门声,少年缓缓转过身。
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面容极为俊秀,却如同覆盖着一层寒霜,眉眼狭长,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一双漆黑的眼眸如同深潭寒星,锐利而冷漠,看不到丝毫属于这个年纪的热情与活力。
他的目光先是淡淡地扫过孙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漠然,然后,落在了孙毅身后那个只到他腰际的、正探头探脑的小不点身上。
当看清齐天笑的年纪和那身与体修分院破落环境格格不入的灵动气质(主要是眼睛太亮,看起来不像受苦的)时,南宫瑾那冰冷的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诧异,但随即被更深的淡漠覆盖。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重新转过身,继续看着窗外,仿佛进来的只是两只无关紧要的飞虫。那无视的态度,比直接的嘲讽更显得高傲。
孙毅被这气场冻得有点尴尬,干笑着对齐天笑介绍:“齐师弟,这位就是你的室友,南宫瑾,来自郡城南宫家,是剑道分院今年重点招收的天才。”他又对南宫瑾的背影道,“南宫师弟,这位是齐天笑,我们体修分院新来的……”
“无关之人,不必介绍。”南宫瑾冰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话,连头都没回,“保持安静,勿要扰我清修即可。”
孙毅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化为无奈,对着齐天笑挤出一个“你看吧我就说”的眼神。
齐天笑却对南宫瑾的冷傲毫无感觉。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别的东西吸引了。
他蹬蹬蹬跑到房间中央,先是在自己的硬板床上按了按,小眉头皱起:“好硬,硌屁股。”然后又跑到南宫瑾那华丽的铺盖前,伸出小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光滑的锦缎。
“哇,这个软!”他发出由衷的赞叹。
南宫瑾的背影似乎僵硬了一下。
接着,齐天笑的目光又被那柄暗金剑鞘的长剑吸引。他能感觉到那剑鞘中蕴含的锋锐能量,眼睛一亮,伸出小手就想去摸:“这个亮晶晶的,好看!”
“别动!”南宫瑾猛地转身,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一丝警告。那柄剑仿佛感受到主人的情绪,发出一声低微的嗡鸣。
齐天笑的小手停在半空,他抬起头,看着南宫瑾那张寒冰般的脸,非但没害怕,反而歪着头问道:“为什么不能动?是你的宝贝吗?借我玩玩呗?我用酱兽腿跟你换?”他说着还真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根油纸包着的、香气四溢的酱兽腿。
南宫瑾:“……”
孙毅以手扶额,没眼看了。
南宫瑾看着那根递到眼前的、油乎乎的酱兽腿,再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我很公平”的小豆丁,额角的青筋似乎微微跳动了一下。他这辈子都没遇到过如此……离谱的家伙!
“拿走。”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语气中的寒意几乎能冻结空气,“我的剑,不是玩具。还有,离我的床铺远点。”
“哦,小气。”齐天笑撇撇嘴,收回酱兽腿,自己啃了一口,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评价,“剑不就是用来砍人的嘛,摸摸又不会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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