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瑾选择的通道似乎确实通向遗迹外围,空气不再那么凝滞,偶尔能从头顶的裂缝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气流,带着荒原特有的干燥与冰冷。三人找到了一处相对隐蔽、由几块巨大落石天然形成的石穴,决定暂时休整。连续的奔逃、战斗,尤其是齐天笑与自身隐患的对抗,让三人都疲惫不堪。
石穴内,南宫瑾依旧负责警戒,抱剑坐在入口处的阴影里,仿佛与岩石融为一体,只有那偶尔扫视外的锐利目光证明着他的存在。
齐天笑靠坐在最里面的石壁下,闭目调息。与体内兽性低语的对抗耗费了他大量心神,远比肉身的伤势更令人疲惫。那诱惑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在他心神稍有松懈时便悄然响起,试图将他的意志拖入毁灭与杀戮的深渊。他虽然一次次凭借坚定的意志和属于“齐天笑”的记忆将其压下,但那种灵魂层面的消耗与污染,让他眉宇间凝聚着一股化不开的疲惫与躁郁。
柳依依看着齐天笑即使休息时也紧蹙的眉头和偶尔无意识流露出的、转瞬即逝的痛苦神色,心中充满了担忧与无力。她的“青木回春术”能治愈肉身的伤势,却无法抚平灵魂的躁动。之前在通道内,她无意识的哼唱似乎能让他稍微平静一些,但那效果太微弱了。
她不能一直这样只能眼睁睁看着。柳依依抿了抿唇,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她轻轻走到石穴一角,远离齐天笑和南宫瑾,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了几卷颜色泛黄、材质特殊的古老皮卷。
这些皮卷并非天玄学院的藏书,而是她家族传承下来的一部分古籍拓本,记载了许多偏门、古老甚至有些冷僻的丹方、术法以及杂学知识,其中不少内容与现代主流的修炼体系迥异。她之前并未深入研究,只觉得有趣便带在了身上。
此刻,她希望能从这些故纸堆中,找到一丝希望。
她小心翼翼地摊开皮卷,借着从石缝透入的微弱天光,仔细翻阅起来。皮卷上的文字古老晦涩,配图也充满了原始的韵味,讲述的多是些调理身心、安抚魂魄的偏方古法。有些需要特定的稀有药材,有些则需要复杂的仪式,在此地根本不可能实现。
时间一点点过去,柳依依的眉头也越皱越紧。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指尖停留在一张描绘着奇异手势和呼吸韵律的图谱上。
这张图谱没有名字,旁边的注释文字也残缺不全,只能勉强辨认出“……引自然之息,和神魂之波……非疗伤,乃安魂……对异种魂扰或有效……”
“引自然之息,和神魂之波……安魂……异种魂扰?”柳依依心中一动。齐天笑那状态,不正是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异种”魂魄力量干扰吗?这术法并非治疗,而是安抚、调和!
她立刻集中精神,仔细研究起图谱上的手势和旁边标注的、极其独特而缓慢的呼吸韵律。这术法似乎不依赖玄气,更像是一种引导自身精神频率,与周围自然环境产生微弱共鸣,从而形成一种安抚领域的技巧。
她尝试着模仿图谱上的手势,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类似花苞初绽的印诀,同时调整呼吸,使之变得悠长、深远,仿佛与外界的风声、尘埃落定的细微声响同步。
起初并无任何异样,但随着她精神逐渐集中,呼吸与手势越来越契合那图谱描绘的韵律,她隐约感觉到,自身的精神力仿佛化作了一圈圈极其微弱的、无形的涟漪,以她为中心,缓缓向四周扩散。这涟漪不带任何攻击性,反而充满了一种宁静、平和、包容的意味。
石穴入口处,一直闭目眼神的南宫瑾,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他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平和的精神波动从柳依依所在的位置散发开来,如同春日的溪流,悄然浸润着石穴内略显焦躁压抑的氛围。他看了一眼依旧在尝试的柳依依,又看了一眼内部似乎因这波动而眉头略微舒展的齐天笑,冰冷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恢复平静,并未打扰。
柳依依心中一喜,有效!她更加专注地维持着这个奇特的术法,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宁静的韵律之中。
石穴内部,齐天笑正与脑海中喧嚣的杀戮低语进行着又一轮对抗。
“毁灭……吞噬……力量……”
就在他感到心神疲惫,那诱惑的声音仿佛要占据上风时,一股如同涓涓细流般平和、清凉的波动,悄然渗入了他躁动不安的灵魂深处。
这波动是如此的微弱,与“九劫”那洪荒暴戾的气息相比,如同萤火之于皓月。但它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与包容性,并非强行驱逐或对抗那兽性低语,而是如同温柔的水流,缓缓包裹、安抚着他那因对抗而紧绷欲裂的心神。
那喧嚣的杀戮欲望,在这宁静的波动影响下,仿佛被隔了一层薄薄的水幕,虽然依旧存在,但其直接的冲击力和诱惑性,却明显减弱了一丝。就仿佛狂躁的野兽被隐约传来的安眠曲影响,虽然依旧龇牙低吼,但暴起的冲动却被稍稍延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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