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第一次碰触电脑键盘的时候,手指是抖的。
那台二手笔记本电脑是张野三天前从县城电子市场淘回来的,花了八百块。配置很低,屏幕有划痕,键盘上的字母有些已经磨掉了,但能开机,能上网,能运行最基本的程序。张野把它放在堂屋那张用了二十年的旧木桌上,插上电,开机。
“妈,你看。”他指着屏幕,“这就是电脑。”
母亲站在桌子旁,双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眼睛盯着那个发光的屏幕,眼神里混杂着好奇、紧张,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敬畏。
“这东西……真能教会人认字?”她小声问,像是怕吵醒什么。
“能。”张野拉过椅子,“妈你坐,我教你。”
母亲小心翼翼地坐下,腰板挺得笔直,像小学生上课。她的手放在膝盖上,不敢碰桌子,更不敢碰那个看起来无比精密的机器。
张野先教她开关机。他指着电源键:“按一下,就开了。再按一下,就关了。很简单。”
母亲看着那个小小的按钮,伸出手指,悬在半空,迟迟不敢按下去。
“妈,没事的。”张野鼓励她,“按不坏的。”
母亲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指尖轻轻按了下去。
屏幕亮了。
黑色的背景下,一行行白色的英文字母快速滚动。母亲吓了一跳,身体往后仰了仰,手缩了回来。
“这是……它在干啥?”
“这是在启动。”张野解释,“就像咱们家那台旧电视,打开的时候也得先闪一下雪花。”
母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眼睛一直盯着屏幕,直到桌面图标一个个跳出来,定格成一张蓝天白云的壁纸。
“好了。”张野握住鼠标,在母亲面前晃了晃,“这个叫鼠标,是用来控制屏幕上那个小箭头的。你动一下试试。”
母亲接过鼠标。她的手因为长期劳作而粗糙,握鼠标的动作显得很笨拙,食指和中指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张野耐心地调整她的手指位置:“左键用食指,右键用中指。轻轻按,不用力。”
母亲照做。她动了一下鼠标,屏幕上的箭头跟着移动。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动了!”她像个发现新玩具的孩子,“它跟着我动!”
“对。”张野笑了,“现在你试试,把箭头移到那个‘开始’按钮上。”
母亲的手腕很僵硬,移动鼠标的动作一顿一顿的。箭头在屏幕上歪歪扭扭地前进,像喝醉了酒。好几次错过了目标,但她不气馁,一次一次地试。
终于,箭头停在了“开始”按钮上。
“按一下左键。”张野说。
母亲食指轻轻一按。开始菜单弹了出来。
“呀!”她惊呼一声,手又缩了回来,鼠标差点掉地上。
“没事,这是正常的。”张野握住她的手,“你再试试,把箭头移到‘所有程序’上。”
就这样,一点一点,母亲学会了最基本的操作:点击、双击、拖动。她的动作很慢,很笨拙,但很认真。每当她完成一个张野指定的操作,眼睛里就会闪过一点小小的、亮晶晶的光——那是成就感的光。
教了一个小时,母亲额头都冒汗了。张野让她休息,去给她倒了杯水。
“野,”母亲捧着水杯,眼睛还盯着屏幕,“这东西……真难。妈太笨了,学得慢。”
“不笨。”张野在她旁边坐下,“妈你想想,你小时候学针线活的时候,是不是也学了很久?刚开始缝的歪歪扭扭,后来不也成了村里数一数二的巧手?”
母亲想了想,点点头:“那倒是。你姥姥教我做鞋,我学了整整一个夏天,手指头被针扎得全是血眼子。后来才慢慢好。”
“学电脑也一样。”张野说,“就是个熟能生巧的事。慢慢来,不急。”
母亲看着他,忽然问:“你学这个……花了多久?”
张野愣了一下。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接触电脑,是在县城网吧。那时候他十六岁,刚辍学,揣着二十块钱,在网吧泡了一整天。没人教,他就看旁边的人怎么操作,自己瞎按,按错了就重来。学了三天,才勉强会开机、关机和打开网页。
“我也学了很久。”他说,“刚开始连开关机都不会,还闹过笑话。”
母亲笑了,那笑容里有种母亲特有的、看到儿子也有笨拙时候的宽慰。
“那妈就慢慢学。”她说,“总有一天,妈也能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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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张野登录游戏。
驻地升级已经进入第二天。按照调整后的方案,两座新的了望塔已经拔地而起,矗立在驻地的东西两侧。塔身是用粗壮的铁木搭建的,外面包裹着一层石料,看起来坚固而厚重。塔顶安装了简易的侦查设备——那是周岩设计的,用几面镜子和魔法水晶组合而成,可以扩大视野范围。
但外墙的工程进度很不乐观。
原本计划一天完成的石木混合外墙,到现在只完成了不到三分之一。问题出在石料上——周岩采购的那批花岗岩硬度太高,普通的工具很难切割,工程玩家们用铁锤和凿子一点一点敲,进度缓慢得像蜗牛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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