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导体收音机。
林修远走过去,蹲下,拿起一块电子表。塑料表壳,液晶屏,显示着跳动的数字。他按了按旁边的按钮,数字切换成日期。
“靓仔,睇睇啦,香港最新款,走时准,防水!”摊主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招呼,眼睛飞快地扫过林修远的穿着和手里的旅行袋。
“怎么卖?”林修远声音平静。
“零售十五,批发便宜。”摊主伸出两根手指,“你要得多,十二。”
林修远放下电子表,又拿起一个收音机。比国内常见的“红灯”牌小巧得多,塑料外壳,做工略显粗糙,但该有的旋钮、刻度盘都有。他装上两节摊主提供的旧电池,打开开关。
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后,里面传出了模糊的粤语歌声,咿咿呀呀,信号很不稳定。
“这个呢?”
“收音机?二十五。声音靓,能收好几个台!”
林修远没还价,把玩着收音机,状似随意地问:“老板,货多么?”
摊主眼睛眯了眯:“你要多少?”
“电子表,先来一百块。收音机,五十个。”林修远说得很轻,但语气笃定。
摊主愣了一下,上下重新打量他:“一百?五十?靓仔,你讲真噶?”
“钱就在这里。”林修远拍了拍脚下的旅行袋,“但我要验货,要好货。次品、坏的我不要。”
摊主脸上堆起笑:“放心啦,我做生意最讲信誉!都是香港过来的正货!不过……”他搓了搓手,“这么多,我摊上冇,要回仓库拿。你等一阵?”
“可以。我跟你去仓库看货。”
摊主犹豫了一下,看看林修远沉稳的眼神,又看看那个鼓囊的旅行袋,最终点头:“好,跟我来。”
仓库就在市场后面一片更杂乱的棚户区里,是个用铁皮和木板搭起来的简陋房子。里面堆满了纸箱,灰尘很大。摊主叫来两个帮手,打开几个箱子。里面是用泡沫纸包着的电子表,一盒盒,码放整齐。收音机则是用硬纸盒装着。
林修远没让他人动手,自己随机抽了几盒。打开,拿出一块表,仔细检查外壳、屏幕、按钮。又拿出一个收音机,装上电池,调到不同波段,仔细听声音,试旋钮的灵敏度。
他的动作不快,但很专业。摊主在旁边看着,起初有些不耐烦,但见林修远检查得如此仔细,眼神也认真起来——这不是个来碰运气的生瓜蛋子。
检查了十几件,林修远心里有了底。货是典型的早期南方作坊产品,工艺粗糙,但核心功能没问题。电子表走时基本准确,收音机能收到信号,在这个年代,这就够了。
“行。”他直起身,“就按刚才说的价。但包装的纸箱我要好的,路上不能磕碰坏了。”
“冇问题!”摊主眉开眼笑。
算账。电子表一百块,单价十二,一千二百元。收音机五十个,单价二十五,一千二百五十元。总计两千四百五十元。
林修远打开旅行袋,在摊主和他的帮手注视下,不慌不忙地取出油纸包,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捆扎整齐的“大团结”。他数出二十四捆半——每捆一百元,用银行那种纸带扎着。又数出五十张散票。
厚厚两沓钱放在积满灰尘的木桌上。
摊主眼睛都直了,咽了口唾沫,赶紧拿过来,手指沾着唾沫飞快地数起来。数完,笑容更盛:“对对,数目啱!靓仔爽快!”
他招呼帮手把货重新装箱,用绳子捆扎结实。林修远在旁边看着,等全部装好,他又拿出二十块钱递给摊主:“麻烦,帮我雇辆三轮车,拉到火车站托运处。”
“小事小事!”摊主接过钱,拍着胸脯。
货物装了满满两大纸箱,用三轮车拉到深圳火车站托运处。林修远办理了慢件托运,目的地北京。交了运费,拿了托运单,仔细折好,放进贴身的衣兜里。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擦黑。
特区华灯初上,工地上的照明灯把夜空染成昏黄。林修远站在火车站广场上,看着那两个硕大的纸箱被搬运工推进昏暗的货运仓库,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了一半地。
货,定下了。
路费、货款、运费……他带出来的两千八百多块钱,现在只剩下不到三百。
但手里那张薄薄的托运单,和记忆中未来几个月北方市场对这类商品的渴求,让他觉得,值。
他没有在深圳停留,连夜坐车返回广州,又挤上了北上的火车。
回程的硬座车厢同样拥挤污浊,但他靠着车窗,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已被夜色笼罩的南国田野,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第一批货,上路了。
修远贸易,不再只是一块招牌,一间空屋。
它有了实实在在的、正在铁轨上隆隆北上的商品。
他知道,当这两箱电子表和半导体收音机抵达北京时,当它们变成现金再次回到他手里时,那才是真正的——
第一桶金。
火车哐当哐当,载着满身疲惫却眼神清亮的青年,驶向正在苏醒的北方,驶向那片等待他搅动的、名为“市场”的蓝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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