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班分到的区域恰好包含一段复杂的丘陵和河流交汇处。赵大勇自告奋勇去领沙土,王海心思细,负责对照地图,其他几个人也各有分工。陆承泽没有说话,他蹲在沙盘框架旁,用手指在空白的沙面上大致比划着,心里已经构建起了基本的轮廓和比例。
“这里,应该是主山脊,走向东北-西南,最高点在这儿。”陆承泽用手指点了点一个位置,然后看向王海手中的地图,“王海,核对一下高程,最高点标注是405米。”
王海赶紧低头看图:“对,405!”
“这条小河,”陆承泽的手指在沙面上划出一道弯曲的痕迹,“从西北流入,在这里拐弯向东南,拐弯处河岸比较平缓,地图上显示有滩涂。”
赵大勇扛着一筐湿沙过来,听到陆承泽的话,虽然心里还别着劲,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准。他闷声问:“那这山头堆多高?这河沟挖多深?”
陆承泽看了看沙盘边框的比例尺,又估算了一下沙土量,快速心算:“按比例,主峰比基准面高出大约八到十厘米。河床深度大概两厘米,但拐弯处要做出滩涂的缓坡感。”
他说得如此具体肯定,其他人下意识地就开始按他说的做。赵大勇负责堆砌主峰,他力气大,拍打得结实;王海负责河道和精细地形;陆承泽则统筹全局,不断对照地图调整各部分的相对位置、坡度和形状。他偶尔会抓一把不同颜色的沙土,撒在特定位置表示植被或裸露岩层。
在这个过程中,陆承泽展现出的不仅是出色的空间想象能力,还有一种初具雏形的指挥协调意识。他会简洁地指出赵大勇某处坡度太陡不符合地图上的等高线疏密,会提醒王海某条支流沟谷的走向需要再精确一些。
雷班长背着手在教室巡视,走到二班的沙盘前,停下脚步。他看着已经初具规模、明显比其他班堆得更准确、更细致的地形,又看了看正专注地用小木片修整一处山脊线的陆承泽,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深沉。
最终,二班的沙盘成为完成最快、也最接近地图原貌的作品之一。陈教官过来检查时,特意多看了几眼,点了点头:“不错,方位、比例、主要地形特征都抓得比较准。谁主要负责的?”
大家都看向陆承泽。陆承泽立正:“报告教官,是大家合力完成的。”
陈教官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但在随后的讲评中,却以二班的沙盘为例,讲解了如何将地图信息有效转化为立体模型,以及这种能力在实战侦察、路径规划、阵地选择中的重要性。
“能够快速、准确地在大脑中构建战场空间模型,是优秀指挥员和侦察兵的重要素质。”陈教官最后说道,“这需要天赋,更需要大量的练习和实战般的严谨。”
下课休息时,赵大勇走到水龙头边冲洗手上的沙土,陆承泽也在旁边。水流哗哗作响,两人之间隔着半米距离。
赵大勇甩了甩手,忽然瓮声瓮气地开口:“你以前学过这个?”
陆承泽关上水龙头,用毛巾擦手:“没有专门学过。但在乡下的时候,经常看地形,画过一些简单的图。”
赵大勇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消化这个答案。他原本以为陆承泽是那种家境好、提前受过相关教育的“少爷兵”,没想到也是从基层出来的。他瞥了陆承泽一眼,语气依然硬邦邦的,但敌意似乎少了那么一丝:“脑子是好使。”
说完,他拧身就走了,还是那副梗着脖子的样子。
陆承泽看着他的背影,知道这算不上和解,但至少,赵大勇认可了他在这个领域的“好使”。这是一种基于能力的、朴素的认可,比任何空洞的缓和都更有价值。
接下来的几天,军事地形学的比重逐渐增加。陆承泽在这方面的天赋愈发凸显。他不仅能快速判读,还能在复杂地形中敏锐地发现可能的隐蔽路径、理想的观察哨位、潜在的伏击区或易受攻击的薄弱点。在一次对抗式的图上作业中,他带领一个临时小组,仅仅依据有限的地图信息,就制定出了迂回侧击、夺取关键制高点的方案,虽然因为配合和细节问题被判定为“部分成功”,但其展现出的战术眼光和分析能力,已经让包括陈教官在内的不少人刮目相看。
雷班长在一次晚间点名后,单独把陆承泽叫到一边。操场边路灯昏暗,寒风吹过。
“地图看得不错。”雷班长开门见山,语气平淡,听不出褒贬。
“谢谢班长。”陆承泽立正回答。
“光自己看得明白没用。”雷班长盯着他,眼神锐利,“打仗不是一个人对着地图下棋。你看出了一条近路,一条险路,一个绝佳的埋伏点,你怎么让你的战友也明白?怎么让他们相信你的判断?怎么在危急时刻,带着他们一起安全地通过、占领、或者撤离?”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有力:“你的脑子,是好刀。但好刀要用对地方,要握在可靠的手里,要能让跟你一起冲锋的兄弟,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你。明白吗?”
路灯下,陆承泽的身影挺拔如松。他迎着班长的目光,清晰地回答:“明白,班长!”
这不仅仅是对他能力的认可,更是对他提出的更高要求——将个人天赋转化为集体战斗力,建立信任,承担责任。地图和沙盘,不仅教会了他如何看懂地形,更开始引导他思考,如何在一个团队中,运用自己的“眼睛”,为整个集体照亮前路。这把刚刚显露出锋芒的“刀”,正在被指引着,寻找正确的“握法”和“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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