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鸦雀无声。
“万流归墟……”陈钊龙低声重复，“全球能量汇聚到马里亚纳海沟，这就是‘万流归墟’。而‘最后的净化’……”
“就是涅盘计划的最终版本。”叶红鲤接话，脸色发白，“不是杀死特定比例的人口，而是……净化全人类。改变人类本身。”
上官凝猛地站起身：“古武界有一个禁忌传说——上古时期有魔道试图用‘归墟大阵’逆转天地能量，将所有生命‘回归本源’，也就是抹去个体意识，融合成一个集体意识体。他们认为这样就能消除争斗、贪婪、一切人性之恶。”
她看向众人：“但如果个体意识都没了，人还是人吗？那只是……活着的傀儡。”
这个推论让所有人感到彻骨寒意。
陈钊龙闭上眼睛，脑海中所有线索终于拼成了完整的画面。
深海中的装置不是武器，而是转化器。
“混沌”收集能量不是为了破坏，而是为了启动这个转化器。
散落的碎片是节点，用于扩大影响范围。
沿海民众的症状是测试，是前奏。
金融市场操控是为了获取维持装置运转的资源。
那个呼唤“回归本源”的梦境，是转化开始前的心理铺垫。
而“混沌”本人，就在装置的核心，等待所有条件成熟，启动这场针对全人类的“净化”。
“他疯了。”南宫明月的声音干涩，“这比直接杀人更可怕。这是在抹杀人类的本质。”
“但他认为自己是在拯救。”陈钊龙睁开眼睛，眼神复杂，“在他的逻辑里，人性是原罪，意识是痛苦之源。只有消除个体，融合为一，才能实现永恒的和平——没有争执，没有贪婪，没有战争，甚至没有生老病死的恐惧。”
“那也没有爱，没有梦想，没有创造，没有一切让人成为‘人’的东西。”苏婉清轻声说。
“所以我们不能让他成功。”叶诗涵握紧拳头，“无论如何都不能。”
艰难的决定
拼图完成了，但随之而来的是更艰难的问题：怎么办？
“深海探测器传回的最后一组数据。”林星辰调出图表，“能量汇聚速度在过去四十八小时加快了四倍。按照这个趋势，最多二十一天，‘归墟装置’就会达到临界点，到时候……”
她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
“我们有多少时间准备？”叶红鲤问。
“建造能够抵达万米深海的载人潜航器，最快也要三十天。”南宫明月调出工程进度，“这是极限速度，还要动用所有资源，承受巨大风险。”
“二十一天对三十天。”苏婉清计算着，“来不及。”
“那就用更冒险的方法。”上官凝说，“古武世家有一门秘法，可以通过‘内劲’在体表形成保护层，短时间内抵抗极端环境。如果配合特制抗压服，也许能支撑到深海。”
“但那只是理论！”苏婉清反对，“没有人验证过在万米深度，内劲保护层能维持多久！一旦失效，瞬间就会被压成肉泥！”
“那也比坐以待毙好。”上官凝坚持。
争论开始了。每个人都从自己的专业角度提出方案，又被他人的质疑推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天色越来越亮，但会议室里的气氛却越来越沉重。
陈钊龙一直沉默着，听着每个人的发言，看着每一张焦虑的面孔。
最后，他轻轻敲了敲桌子。
所有人安静下来，看向他。
“我们分两步走。”陈钊龙的声音平静得不可思议，“第一步，明月，你负责潜航器项目，动用一切资源，争取在二十天内完成。我知道这几乎不可能，但我们必须尝试。”
南宫明月深吸一口气，点头：“我会让整个明月集团所有工厂二十四小时运转，同时收购三家深海技术公司。二十天……我试试。”
“第二步。”陈钊龙看向其他人，“如果二十天时潜航器还没完成，我们就用备用方案——内劲保护层配合现有最深潜水器，强行下潜。”
“那太危险了！”苏婉清和叶红鲤同时说。
“知道。”陈钊龙点头，“但如果让‘混沌’成功启动装置，整个人类文明都会消失。个人安危，相比之下就不算什么了。”
他看着苏婉清，眼神温柔但坚定：“而且，我们不是去送死。我们会做好万全准备，计算好每一分钟的安全余量。更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我相信你们。相信婉清的医学支持能最大限度保护我们的身体，相信星辰的技术能提供精确导航和环境数据，相信诗涵能在我们下潜期间稳定全球舆论，相信红鲤和凝儿能在战斗中保护好彼此，相信明月能在后方提供一切所需。”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这是我们共同的选择，不是我一人的决定。所以，投票吧。同意这个计划的，举手。”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
然后，苏婉清第一个举起了手，眼中含着泪光，但眼神坚定。
接着是叶红鲤，她咬着嘴唇，手举得很高。
林星辰推了推眼镜，默默举手。
南宫明月在视频中举起手：“我会提供你们需要的一切。”
叶诗涵擦掉眼泪，举起手：“我会让全世界为你们祈祷。”
最后是上官凝，她抱拳行礼：“武者之道，在于守护。凝愿同行。”
六只手，一个远程确认，全票通过。
陈钊龙笑了，那笑容里有沉重，有决绝，但也有温暖。
“那么，从今天起，‘深渊斩首’计划正式启动。”他宣布，“这是我们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战。不是为了杀死一个人，而是为了守护七十亿人继续做‘人’的权利。”
阳光终于完全升起，透过窗户洒进会议室，照亮了每个人脸上坚定的表情。
拼图完成了，目标锁定了，道路选定了。
剩下的，就是向着那万米之下的深渊，发起最后的冲锋。为了那些还能爱、还能梦、还能哭着笑着活着的普通人，为了那些尚未出生就已经值得被守护的未来。
深海中的阴影在等待，但这一次，光明将主动降临黑暗。
因为守护者们已经决定，哪怕代价是自己的生命，也要为人类保住那份最珍贵的东西——自由的意志，独特的灵魂，以及爱与被爱的能力。
这，就是他们战斗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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