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为了缓解小林时雨近期承受的、来自蓝染那方面的巨大精神压力,或许是为了因势利导,进一步引导和锤炼他那正在加速苏醒的“神意”。
卯之花在一个阳光明媚、微风和煦的下午,再次将他叫到了那处僻静的训练场,进行了一场看似随意,实则用意深远的斩术指导。
这一次,小林时雨的心态与上一次被突然袭击时已截然不同。
他不再纠结于隐藏“天道流”,也不再为身体那不受控制的本能反应而感到恐慌或羞耻。
经过卯之花烈“形骸可忘,神意不朽”的点拨,以及最近一系列事件的冲击与洗礼,他开始尝试着以一种更加主动、更加平和的心态,去接纳、去沟通、甚至去主动引导那份深植于灵魂深处的战斗直觉与古老智慧。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既然反抗不了,那就试着享受……啊呸,是试着合作共赢!”
卯之花依旧没有使用她的斩魄刀肉雫唼,只是随手从武器架上取下了一柄练习用的木刀。
她没有摆出任何特定的、带有流派特征的起手式,只是那么随意地、自然地站在那里,嘴角噙着一丝温和的笑意。
但就在她站定的那一刻,小林时雨感觉她整个人仿佛瞬间与周围的空气、流淌的光线、乃至脚下的大地融为了一体,周身灵压圆融无暇,浑然天成,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破绽与勉强,仿佛她本身就是“自然”的一部分,无懈可击。
“今天,不必拘泥于任何形式,也无需思考瀞灵廷的斩术规范。”
卯之花烈温和地开口,声音如同春风拂过湖面,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闭上眼睛,放开你的心神,只需遵循你内心最真实的指引,向我攻过来即可。”
小林时雨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立刻进攻,而是首先放松全身的肌肉,将精神逐渐沉浸到那种平日里“观河”修行时的沉静、抽离状态。
只是这一次,他“观”的不再是那浩瀚冰冷的光阴长河,而是眼前的对手——卯之花烈。
在他的感知中,世界仿佛变成了由无数灵子流和能量场构成的立体图谱。
他“看”到卯之花烈周身那浩瀚如海的灵压,并非静止不动,而是在以一种极其复杂却又充满美感的韵律缓缓流转、循环,如同星河流转,深不可测;
“感觉”到空气中每一丝灵子的微弱波动,都隐隐受到她存在的影响,如同铁屑受到磁石的吸引;
甚至能模糊地“预读”到她下一个瞬间,身体重心可能发生的微小偏移,灵压可能汇聚的几点趋势和种种信息纷至沓来,却又在他的意识中被迅速梳理、整合。
这就是“察势”的真正境界吗?
不仅仅是用眼睛看,更是用灵压去感知,用灵魂去共鸣?
小林时雨心中有所明悟。
他没有再犹豫,凭借着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脚下步伐如同鬼魅般轻轻一动,身体好似失去了重量,如同被风吹动的柳絮,以一个看似毫无威胁、甚至有些别扭的角度,恰好切入了对方那圆融灵压流转过程中的一个稍纵即逝的“间隙”!
手中木刀,无声无息,如同黑暗中吐信的毒蛇,直刺而出!
这一击,没有任何固定的招式框架,完全是基于对整体“势”的洞察和身体本能的瞬间反应,将“天道流”中“寻隙”与“利用”的精髓展现得淋漓尽致!
卯之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她手中木刀如同早已预料到般,看似缓慢,实则后发先至,轻轻一搭一引,一股柔和似水却蕴含着无法抗拒巨力的力道沿着木刀传来,试图将小林时雨这刁钻一击的力道和方向彻底带偏,瓦解于无形。
若是之前的小林时雨,面对这种精妙的化解,或许会下意识地强行变招硬撼,或者仓促后撤寻找新的机会。
但这一刻,在那股柔和巨力及体的瞬间,他的身体再次先于理性思考做出了反应!
他没有选择硬碰硬的对抗,也没有完全顺从地被带偏,而是如同水流遭遇礁石般,手腕乃至整个手臂的肌肉、筋骨以一种极其微妙、违反常理的方式一旋、一抖、一沉!
木刀顺着那股引带的力道,划出一个极小、极诡异的弧线,刀尖仿佛拥有了生命,如同毒蛇抬头,反而借着对方的力量,卸掉大部分冲击,并以一个更加刁钻、更加出乎意料的角度,如同一点寒星,疾点向卯之花持刀的手腕!
“咦?”
卯之花烈再次发出一声轻咦,这次带着比上一次更明显的惊讶和欣赏。
她手腕微微一沉,木刀如同瞬移般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格挡住了这诡异而精妙的反击,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声。
但小林时雨的攻势如同被点燃的引线,一旦进入这种由“神意”主导、身心合一的战斗状态,便再也停不下来。
他的身体仿佛彻底摆脱了意识的束缚,拥有了独立的、高超的战斗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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