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钧长老。”
白蘅介绍道,“执掌族内典藏阁已逾数百年,为人刚正甚至略显古板,学识渊博如海。当年少主之事,他始终心存疑虑,曾数次在长老会上直言需彻查,因此触怒白擎。后被明升暗降,虽仍居典藏阁长老之位,但实权已被架空,重要典籍的调阅需经白擎心腹之手。然他于阁中威望仍在,对古籍秘闻、族史旧档了如指掌。若能得其信任,或能从故纸堆中,寻得白擎一党更多罪证,乃至某些上古秘辛的线索。此人可尝试接触,但需以学术请教为名,循序渐进,万不可直接提及敏感之事。他身边眼线不少。”
“白薇长老。”
白蘅继续道,“昔年负责族地东南境广大区域的防务巡查事务,性情外柔内刚,处事细腻周全。她与你母亲有旧,私交甚笃,对少主也极为敬重。因其本家在白泽东南境乃是望族,根基深厚,白擎对其有所忌惮,未敢如对老夫这般直接边缘化,但其职权已被逐步分割、蚕食。她手中应仍掌握部分东南境的资源渠道与可信的人脉网络,对那边的风吹草动也较为敏感。或可提供东南境的资源异常流向信息,乃至必要时,提供有限的庇护或传递渠道。联络她,或可从追忆你母亲往昔之事入手,较为自然。”
“白石长老。”
白蘅提及此人时,意念中多了几分审慎,“他乃宗祠守祀长老之一,地位超然,平日深居简出,不涉具体俗务,性情孤高清冷。此人最重血脉正统与祖制礼法,对白擎近年来一些逾越祖制、任用私党的做法,私下曾表露过不满,但也未曾公然反对。其态度暧昧,难以捉摸。或许……他是可争取之人。若你能在合适时机,以无可争议的正统血脉传承者身份,于某种符合祖制礼法的场合或通过某种古老仪式‘偶然’显现,或能引其关注,乃至获得一定程度的默许或支持。此老在族中守旧派与部分中间派中,影响力不容小觑。然其心思难测,接触风险亦高,需谋定而后动。”
“此外。”
白蘅顿了顿,“还有一些中低层的执事、护卫、乃至仆役中的老人,当年曾或多或少受过少主恩惠,或本性正直,对如今族中风气心怀不满。他们势单力薄,分散各处,难成大事,但或可成为不起眼的‘眼睛’和‘耳朵’。具体有哪些人,该如何以不引人注意的方式稍加留意或传递些无关紧要的善意,老夫会整理一份简略心得,存于‘水韵印记’中,供你参考。”
云绫将每一个名字、每一句分析都深深铭刻于心。
父亲并非孤身一人,他的身后,曾有、也依然有这些沉默或半沉默的守望者。
“云绫谨记。联络之事,必当慎之又慎。眼下当以破解百草谷危局为第一要务,待站稳脚跟,再徐图后计。”
云绫郑重回应。
“正是此理。”
白蘅欣慰道,“你能分清主次,沉稳持重,老夫便放心了。灵雨将歇,通道难续。孩子,你在外,一切小心。谷内之事,交给老夫。”
“长老珍重。保重自身,便是对父亲、对云绫最大的支持。我们,来日方长。”
意念的链接,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最后一丝联系融于渐止的雨丝,消弭于无形。
戌时初,灵雨准时停歇,夜空如洗,星子渐显。
观景亭中,白蘅缓缓睁开双目,那双平素略显浑浊的老眼,此刻精芒内蕴,恍若拭去尘埃的古镜。
他望向镇魂古木所在的幽邃山谷方向,又似穿透重重屋舍,望向听雨轩。
袖中枯瘦的手,缓缓摊开,又徐徐握紧。
少主之女,携智慧与锋芒归来,更牵动四方风云。
护木之策已成竹在胸,旧部脉络亦已清晰。
这盘沉寂已久的棋局,终将落子惊风。
他身形微晃,融入夜色,返回竹苑。
接下来,有许多事要做……
白蘅长老并未返回静室休息,而是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竹苑深处一间名为“养心斋”的密室。
此地阵法乃他亲自布置,隔绝内外探查的能力远超静室。
密室内陈设简朴,唯有中央一座以青玉砌成的微型灵植圃最为醒目。圃中灵气氤氲,滋养着数十株形态各异的珍稀灵植。
其中一株莲花尤为特殊,它并非生于水中,而是扎根于一块温润的“养魂玉”之中。莲花一茎双蒂,并蒂而生,一蒂略大,呈淡青色,生机勃勃;另一蒂稍小,颜色更浅,近乎透明,散发着微弱但纯净的灵性波动。 此即变异“子母同心莲”。
母莲在此,子莲尚未分离。
白蘅走到玉圃前,伸出枯瘦的右手,指尖凝聚起精纯平和的青木真元,缓缓点向那株较小的子莲蒂。
真元如丝如缕,渗入莲蒂,并非强行剥离,而是引导其自然吸收养分,完成最后一次“断离”前的孕育。
约莫一炷香后,那子莲蒂轻轻一颤,自发地从主茎上脱落,飘浮起来,落入白蘅早已备好的一只刻画着蕴灵符文的寒玉小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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